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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一股寒意从汪诗贝心底透出来。她告诉自己镇定,深深吸了口气,她缓缓问:“我为什么一定要死呢?”

  “因为是诚的命令啊。”风间朵歪着头看她,疑惑地问:“你很怕死吗?为什么呢?反正,人类早晚都要死不是吗?”

  说得你好像不是人类一样!

  她绝对是个疯子!汪诗贝断定。跟疯子讲道理毫无意义,必须想办法摆脱这个局面。汪诗贝眼珠一转——

  “好吧,我请你吃中国菜。”她说,“但这地方没有餐馆啊。你先跟着我好了,咱们去找餐厅好不好?”

  风间朵看着她。过了片刻,摇摇头:“大姐姐,你在骗我的吧?”

  “啊?”

  “你在说谎,我能感觉到啊。”

  “你怎么……”汪诗贝瞪大眼睛。这家伙什么时候变聪明了?设定不是这样子的!她在心里怒吼。

  “真麻烦……”风间朵苦恼的想了想,“还是交给诚处理吧,诚最聪明了。”她一把抓住汪诗贝的胳膊。

  “放开!”

  汪诗贝觉得手臂生疼,对方力气大的不可思议。她顾不上许多,右脚猛的向风间朵的腹部踢出去!

  啪!

  风间朵伸出左手,不紧不慢的在她膝盖上拍了一下。汪诗贝顿时觉得膝盖剧痛,整条腿失去了知觉。

  “啊——”汪诗贝歪倒,身子软了下去。但风间朵仍然抓着她的胳膊,像拖着一件货物一样。

  “我们去找诚。”风间朵笑着。

  汪诗贝倒在地上。她感到自己正被拖着前进。粗糙的地面摩擦着身体,一阵阵刺痛。被拉扯的手臂几乎要脱臼,她痛苦的呻吟起来。

  风间朵停下来。回头看了看,露出恍然的表情。

  “你很疼吗?”风间朵放开汪诗贝,帮她揉着膝盖和胳膊。汪诗贝躺在地上,渐渐感觉好了一些。她愤怒的瞪着风间朵,认为对方在搞猫戏老鼠的把戏。

  风间朵将汪诗贝扶起来,帮她仔细的掸落身上的泥土。吐了吐舌头说:“抱歉呢,大姐姐。我忘记了,你这样会很难受。”

  “反正都要死了,管这些干什么?”汪诗贝咬着牙说。

  “所以现在才要好好的活着呀!”风间朵的笑容很灿烂。

  汪诗贝不寒而栗。她想起邻居家的孩子,才一岁半,在楼下用脚去踩路过的蚂蚁,当时的笑容就是这样。

  “我能自己走了。”她说。

  “那就快走吧,诚找不到我,一定着急了呢!”风间朵很开心的转过身。陡然,她的动作僵硬了,死死盯着前方。

  这里依旧是庙会街的范围。但距离那条仿古街道已经有些远了。两栋三层的楼房或许是自建,看上去有点儿违章,中间孤零零夹出一条小路。风间朵看着前面,一个人影出现在小路尽头。

  “是……谁?”风间朵的声音有些颤抖。

  “啧——现在的孩子都不懂礼貌吗?”那个人渐渐走近。太阳西斜,光线将她的影子投射过来,在地面上无尽的拖曳着。她用一种不耐烦的声调说:“见到前辈不打招呼?”

  汪诗贝呆呆的看着。她认出了那个人——那个自称苏夜表妹,叫做灵犀的女孩。一瞬间的欣喜后,涌上心头的全是担忧。灵犀在,那苏夜也不远了。但他们根本不了解这个小萝莉的恐怖之处,她——

  “啊,抱歉!前辈!”小萝莉深深鞠躬,超过了九十度。“是我失礼了!”

  ——怂了?汪诗贝目瞪口呆。

  “你还不错嘛。”灵犀点点头。比那个腼腆的青霜强多了。她指了指汪诗贝:“这个人我要带走哟!”

  “可是……”

  “没什么可是!”

  “呜……”风间朵哭了。

  看到这情景,汪诗贝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喂!你天真的恐怖呢?你对生命的漠视呢?你的那一身怪力呢?最关键的是,作为打败本小姐的人,你的形象呢?

  没了。完全——垮塌了……

  汪诗贝当然不会脑残到为敌人打气。只是这种突然反转,让她的大脑有些当机。灵犀看上去就是个普通女孩儿吧?风间朵怕得要死要活。难道真是我……太弱了?此时此刻,她对自己的整个人生充满了怀疑。

  风间朵对自己的人生却非常坚定。

  她坚定的相信,作为器灵,自己是最弱的一个。风间朵认为自己打不过任何人……不,是任何器灵。所以一定要死死抱住松平诚的大腿。

  这种信念是如何养成的,风间朵自己也不知道。反正她胆小,怕事,懵懂,贪吃……这些特质综合在一起,导致她从来没兴趣钻研任何与战斗有关的事情。

  风间朵没法正确评价自己的战斗力。因此干脆低估,低估,再低估……反正最弱就好了,反正我有松平诚。

  所以,风间朵对灵犀异常恭敬,异常的满足了灵犀的虚荣心。但灵犀并不清楚,风间朵对任何器灵都是这个态度。

  “走吧。”一个声音在汪诗贝耳边响起。

  汪诗贝回过头。不知何时,苏夜已经站在了她的身边。汪诗贝下意识伸出手,死死抓住苏夜的胳膊。

  “我们走。”苏夜反握住她的手,拉着她向后退。

  “等等!”正在哭天抹泪的风间朵急了,她瞪着通红的眼睛,“你们……你们……不能走啊!”

  她拔腿就要追,却被灵犀一下按住了肩膀。

  “后辈!”灵犀冷冷地说:“你想和我动手吗?”

  “不想!”风间朵下意识回答。

  “那就什么都不要做。”

  风间朵回过头,看着傲气冲天的灵犀。此刻,风间朵的表情是胆怯的,内心是崩溃的。但……她终究做了这样一件事——

  “前辈。”风间朵缓缓推开灵犀的手,深深吸了一口气,“前辈啊,那女孩……是诚要的人呢。”

  “所以?”

  “抱歉,我必须和您战斗了。”风间朵深深鞠躬。

  大概傍晚时分。

  没什么风,略阴冷。天边出现一抹微红。三层小楼的阴影倾倒下来,将小路掩盖。灵犀和风间朵在昏暗中对峙。

  灵犀看上去目空一切,但并不傻。她知道,自己和苏夜的契合度不算高,发挥不出太强的力量。而对方,看上去胆小怕事,但未必不是伪装。

  数千年的时光,灵犀见过的太多了。她坚信,没有一个器灵是正常的。哪怕再温顺如水,怯懦如鸡,同样也会有疯狂的一面。

  面对风间朵,她有信心,但绝不轻视。

  风间朵双手一高一低,摆出合气道的经典手型。她盯着灵犀,等待对方的应对。但灵犀一动不动。

  “嗨!”

  风间朵陡然冲上去,一掌劈下!

  速度很快,但去势太尽,过于一往无前,缺乏变化。灵犀分析着,侧身躲开,一掌斜劈。

  “难道是诱敌?”灵犀想着,同时感受到手掌劈中了目标。

  噗通!

  风间朵脖子上挨了一下,向前跌了个狗啃泥。她爬起来,那张幼小的面孔上满是灰尘,眼泪流下来,冲出两道亮晶晶的痕迹。

  “呜呜……”她用力揉着前额,哭道:“好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