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6书屋 > 青春 > 器灵:百炼全文阅读 > 第179章

第179章


  江河的战力训练持续多日。

  苏夜觉得江河一定是选择了一个很特别的“套餐”,没准儿还托了关系,花了大钱。

  曹洒尘怎么也算是天工会的一方大员,文武兼修的那种,竟然能每天抽出时间来与江河切磋,加以指点,江河真该每天晚上都搂住被子偷笑。

  前提是,他得有一张可以笑出来的嘴巴。

  苏夜好几天都找不着江河的嘴在哪儿了——实在肿得没法看。苏夜一搭眼就扭头,于心不忍。

  “打人专打脸这有点儿过分吧?”苏夜问江河,“你确定你还受得了?”

  江河支支吾吾吐字不清,却拍胸脯比大拇指一副气贯山河我是大英雄的架势,苏夜只得暂时压下心中疑惑。

  也是因为:他真的有点儿自顾不暇。

  苏夜没能料到:久别重逢的韩小素,竟是个定时炸弹!

  ……那是两人见面的当天,江河哭丧着脸,与曹洒尘一同离开,背影在走廊消失的同时,韩小素忽然开口说道:

  “苏先生,你是来做卧底的吗?”

  “呵呵,”苏夜不动声色,“你也怀疑我?”

  “不是怀疑。”韩小素的表情有些挣扎,最后轻声说:“我、我看见了。”

  “看见什么?”苏夜盯着她。

  “在秦始皇陵里,我用镜子隐身,本来想去找你的,但后来……”韩小素低声说:“后来我看到,有个人把你带走了。似乎,那是……是九卿的人。”

  苏夜没说话。很显然,韩小素看到的是徐福。但问题是,如果韩小素真的和徐福遇上了,她本人的安危就成了疑问。苏夜可不认为,凭********的隐身,能够骗过徐福。

  “你真的看到了?”苏夜问。

  “嗯。不会看错。”韩小素说,“本想去救你的,可那个人……双夔说非常强,不让我动。真是的,要是不听她的就好了……”

  话没说完,就见一道光华闪现,双夔从背后浮现出来。她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指着韩小素说:“傻丫头,我是为了你好!你真要上去,可就没命了!为了个臭男人,值得吗?”

  “臭男人?”苏夜看了双夔一眼,“你是说我吗?”

  “天下男人都是臭男人——除非你说自己不是男人!”

  “你这叫一竿子打死一船人。”

  “天下乌鸦一般黑。”双夔笑着说:“当然啦,臭男人也分很多种——像你这样,应该算是闻着臭吃着香吧?”

  “你这是在说臭豆腐。”苏夜摇摇头,不再继续这个话题,问道:“你们的话,我是不相信的。”

  “不信最好,谁愿意和你这人扯上关系?”双夔撇嘴说,“你简直是个扫把星,什么倒霉事都能往身上凑。那天徐福盯了我一眼,差点把我吓晕了!”

  看来是真的!苏夜深深吸了口气。他看着双夔,慢慢说:“我很奇怪,为什么徐福没有抓你出来。”

  “那种人怎么想,谁能知道?”双夔拍拍胸脯,一副心有余悸的样子,“兴许他瞧我顺眼,就没动手呗?”

  这个推论毫无道理。但苏夜赞同前面的话——徐福到底怎么想,谁也不知道。大抵像那种高度的人物,所看风景与常人不同,想法也无法论断。

  “那你找我摊牌是什么意思?”苏夜眯了眯眼睛,“打算把我揪出来?”

  “可不是我的主意!”双夔瞥了韩小素一眼,“都是这死丫头!我都说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装作不知道就好。可你瞧呢,她根本不听我的!”

  苏夜把目光重新投向韩小素。他不太清楚对方的想法。如果想要揭穿自己,完全不必来这里面对面摊牌。她就不怕自己杀人灭口吗?还是说,这姑娘想要劝自己一番?

  “苏先生!”韩小素的声音很小,却很坚定,她望着苏夜,“不管你打算做什么,我都会帮助你!”

  苏夜愣住了。双夔则拍着脑门,低声道:“完了,这孩子算完了……”

  “真的,请相信我!”韩小素双眸中闪着光,“就算你真的是九卿的卧底,我也会帮你!哪怕……哪怕……”

  “哪怕我要做十恶不赦的事情,你也会帮我?”苏夜问。

  “你不会的。”

  “如果呢?”

  韩小素犹豫了片刻,用力点点头。苏夜看着她真诚的面孔,心中叹了口气。过了片刻,他轻声说:“你这是……韩小素,你完全没必要这样的。你有你的人生,还有很长的路要走。不要因为我的事情,把今后的日子都毁了。”

  “如果没有苏先生,我就没有什么今后!”韩小素坚决地说:“我决定的事情,是不会变的!”

  苏夜看着她。他有点明白韩小素的执念。这个年纪的女孩子,还都在紧张的高三复习中,本应两耳不闻窗外事。可她却早早接触了世上最黑暗的东西,暴力、虐杀、灭门之祸……当时苏夜的出现,算是黑暗中一抹救赎的光辉。这种印记无比牢固,难以扭转和抹杀。

  他不想给这个女孩儿带来伤害。但看上去,似乎无可避免。如果韩小素因为自己,成为天工会的叛徒,那她的下场可想而知。

  “并不是你想的那样。”苏夜摇摇头,“也许我是有所隐瞒,但……并不是要和天工会为难。韩小素,如果我需要帮助,一定会找你的。”

  韩小素的眼睛亮了。她凝视苏夜片刻,微笑着说:“好!那咱们就说定了!苏先生,我先离开了。”

  出门的时候,双夔朝苏夜投来一个眼神。有揶揄,也讥讽。说到底,阅历丰富的双夔并不相信苏夜的那套说辞。

  苏夜却希望自己能相信。他可以为灵曦豁出命去,但背叛天工会这种事,依旧让他十分犹豫。

  说起来,苏夜是被强迫加入天工会的。要说有多深的感情,完全谈不上。真正的羁绊,也不过是几个人。比如江河,苏夜认为他是朋友,可以两肋插刀,但与天工会这个组织没有任何关系。

  但天工会终究是个不错的组织。加入期间,他并没有看到什么龌龊的事情,观感比九卿强得多。苏夜看多了九卿的行事,杀人放火百无禁忌,如今让自己助纣为虐,这就触犯了苏夜的底线。

  对苏夜来讲,底线比生命重要。否则当时陈卓让苏夜用人命来修青霜剑,不会遭到拒绝。可苏夜后来妥协了,底线后退了一步。妥协的原因就是汪诗贝。

  汪诗贝的性命,能拉低苏夜的底线。如今又是灵曦。苏夜的底线正在晃动,或者说,早就静悄悄降低了不少。否则他根本不用犹豫什么,早就回绝了九卿。为了汪诗贝,为了灵曦,这都是很好的理由。但苏夜扪心自问,长此以往,自己会不会变成另一个陈卓——或者更加糟糕?

  苏夜不知道。但凭逻辑推断,很有这个可能。

  有那么一瞬间,他真的很想放弃。可一想到灵曦的音容笑貌,心中就犹如针刺般剧痛。陈卓为了青霜负尽天下人,此时此刻,苏夜完全能够理解当时他的心情。

  但我不是陈卓。苏夜对自己说。他应该去做苏夜该做的事情,做苏夜该做的选择。但苏夜又是谁?他该做什么样的事情呢?

  有生以来头一次,苏夜觉得自己无比陌生。他看不清自己的心,那里只有一团迷雾。他的选择是个钟摆,一直左右摇晃,却始终无法发出一声鸣响,不能振聋发聩,当头棒喝。

  苏夜!

  他叫着自己的名字,站起了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