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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6章


  苏夜和曹洒尘对视。从来的时候,他就知道曹洒尘不好对付。却没想到,难对付到这种程度。

  他能感觉到曹洒尘的不信任。不,并不是感觉,应该说是猜测。因此曹洒尘把情绪隐藏的很好,说着不信任的话,但态度和言外之意,都是在促使苏夜交心,仿佛是在希望苏夜信任他。

  若苏夜心中有愧,恐怕在第一时间就露了马脚,甚至会和盘托出。现在的问题是——苏夜确实心中有愧……

  此人别看表面上冷面冷心,其实心如明镜,棋高一着。怪不得天工会把他派过来,安放在西安坐镇。

  这些念头,在苏夜心中犹如电转。他必须回答曹洒尘的话。苏夜尽量让自己显得平静,和曹洒尘对视,“我不太明白曹先生的意思。您是想说,我已经不堪信任了吗?”

  “你明白我不是这个意思。”曹洒尘说:“我只是希望,你能信任我,信任天工会。”

  苏夜咬了咬牙,说道:“我确实已经付出了信任。”

  曹洒尘脸上露出失望的神色。但这抹情绪转瞬即逝,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冰寒。他看着苏夜,“苏夜,你何时出的秦始皇陵?”

  这就有几分审问的味道了。苏夜就算心中有愧,也不是对曹洒尘。说起来,两人还有仇呢。这种语气压下来,苏夜干脆嗤笑一声:“怎么,曹先生是要开庭了吗?”

  “后来我又去了一趟秦始皇陵。”曹洒尘没理他的话,自说自的,“除了刚进去的一段路,里面都封了——几个御灵师都试过了,打不开。”

  “曹先生的意思我懂了,”苏夜笑着说,“你觉得我就不该出来,死在里面才正常,才算为天工会尽忠。”

  “你倒会曲解。”曹洒尘不紧不慢地说:“但你说话始终绕来绕去,恐怕是因为解释不出来吧?”

  “我若不想解释呢?”苏夜问。

  “总归你还是天工会的人。”曹洒尘说,“交代行踪,是你的义务。我想,你不该意气用事到这个地步。”

  “那我就交代一下。”苏夜说,“当初我被徐福打了一下,跌到一条墓道里——我猜是当初工匠们给自己留的后门。我伤得重,养了好些日子,才顺着墓道爬出来。若不信,我可以带你们去找找,就怕是现在也封上了。”

  这番话半真半假,曹洒尘瞧着苏夜,心里也有些吃不准。于是,他又问了问题:“那你的器灵呢?灵曦在什么地方?”

  苏夜沉默下去,良久才说:“不知道。我当初掉下去昏迷了。再醒来,就一直没找到灵曦。”

  “你是说……她被封在秦始皇陵里了?”曹洒尘一怔。

  “我不清楚。但有这个可能。”

  “一直都知道,你和灵曦感情很好。”曹洒尘眯着眼睛,“她如今这样……你打算怎么办?”

  “说句实话,如果不是灵曦,我可能就不回来了。”苏夜顺着他的话说,“你也知道我是怎么加入天工会的。说没怨念,那不可能。但现在,我得借重天工会的力量——秦始皇陵,我得再下去一次!”

  曹洒尘一时没说话。苏夜的这番讲述,一时还真看不出破绽。提到灵曦的那种沉痛也不是作伪,处处都真,但曹洒尘却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劲。但话说到这地步,要是继续质疑的话,恐怕双方就要撕破脸了。

  他并不怕和苏夜撕破脸,可问题是,曹洒尘只是怀疑,并没有证据。真要闹大了,天工会内部搞不好会有人寒心。

  想到这里,曹洒尘点点头:“我知道了。你下去吧,接下来的工作会有人安排。”

  苏夜没动,说道:“天工会什么时候再去秦始皇陵,给我个准信。”

  “目前没这个打算。”曹洒尘说,“刚我也说了,不知为什么,里面死死封住,寻常御灵师都打不开。要额外申请资源的话……苏夜,倒不是说你没这个资格,但有一样,得等!这事情急不得。”

  苏夜瞪眼看了他片刻,转身出了门。曹洒尘仰头看着天花板,久久出神。过了片刻,有人敲门进来,是江河。

  曹洒尘直接问:“你是为苏夜来的?”

  “对!曹先生——”

  江河刚说了半句,曹洒尘挥手打断:“是苏夜让你来的?”

  “那倒不是。”江河一怔,回答:“我是问了他灵曦的事情,才知道怎么回事。曹先生,灵曦可是因为咱们天工会的行动,才落进地宫的!”

  “这么说,他的话你信了?”

  江河睁大眼睛,一脸的不可思议,“为什么不信?”

  “因为不可信。”曹洒尘说。

  “为什么不可信?不,应该说,你为什么会想苏夜是否可信这个问题?”江河有些激动,“曹先生,你这是对苏夜有偏见!”

  “偏见?”曹洒尘看了他一眼,问:“你为什么信他?”

  “他救过我的命!”江河说,“我跟他接触过那么长时间,什么样的人我还不了解?会长也说过,苏夜在大是大非方面——”

  “对他而言,什么是大是大非,你知道么?”曹洒尘说,“你了解他?江河,你从来不知道,该怎么去了解一个人。”

  江河还想再说什么,曹洒尘却摆摆手,示意他出去。江河愣了愣,怒气冲冲出了门。砰一声,房门被狠狠摔了回去。

  曹洒尘拿起一份文件看着,恍若未觉。

  大楼第三层,江河追上了苏夜。

  苏夜正在漫无目的的走着,他不知道该去哪里。至于寻找纯钧的任务,现在还八字没有一撇。甚至苏夜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去做。

  “苏夜!”江河从背后叫住了他。

  苏夜转过身,看到江河带着一脸激愤,向自己快步走来,一面说:“别管曹先生怎么说,反正我相信你!”

  “谢谢。”苏夜点点头。

  他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江河。如果有一天,江河知道自己的真实情况,该怎么想?换位思考,如果自己是江河,能接受这种欺骗么?

  当然不能。如果是苏夜的话,肯定无法接受。当初,陈卓的欺骗让两人决裂,那么现在,自己和江河面临的,恐怕也只有决裂一途。

  苏夜抿抿嘴唇,把所有情绪收敛下去。

  “我知道你不好受。”江河拍了拍他的肩膀,说,“放心,我帮你!只要你一句话,咱们就去闯秦始皇陵!大不了就一条命,怕什么!”

  “……这事得慢慢来,急不得。”苏夜笑了笑,“江河,你还是那么天真啊。快点成长起来吧,这世界还等着你去拯救呢。”

  “你又骂人是么?”江河翻了翻眼睛,“知道你心情不好,懒得和你较劲!走,我带你去找个地方住。”

  在江河的安排下,苏夜得到了一个单间。就在大厦的地下一层,房间不算大,三十多平米的样子,但一个人住足够了。所有需要住宿的天工会成员,房间都在地下,地面的部分都是办公区。

  由于曹洒尘并没有给苏夜安排编制,他也就不用出任务。苏夜一下子闲下来,什么都不用管,也什么都管不了。江河闲下来的时候,会找苏夜闲聊。其实这让苏夜很痛苦,他不太想面对江河,总有一种欺骗的感觉。幸好江河也要出任务,能过来的时间并不多。

  大多数时候,苏夜还是一个人。他似乎被所有人刻意遗忘在这里,无论是天工会还是九卿。

  但到了第十天,悠闲的日子终于结束了。一个突然事件打乱了所有人的节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