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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3章


  苏朗觉得胸膛一阵火热的剧痛!

  他能感觉到,那是铁册天书在发热。传说中,商纣王发明了炮烙之刑,就是把人绑在烧红的铜柱上烫死。苏夜觉得,自己现在就差不多。

  这样的剧痛,让他无法控制灵力,无法让铁册天书脱离。他挣扎着伸出手,但浑身的神经都因剧痛而颤抖,四肢都无法控制。

  不远处的曹洒尘惊呆了。显然,这不是契约达成的征兆,反而像苏夜得到了什么反噬。他连忙冲上去,把苏夜拖开。

  从外表看,苏夜身上没有任何伤痕。这不是好事,或许伤势在灵魂中。天工会的记载里,也有御灵师契约失败灵魂受创的案例。无一例外,都是极糟糕的后果。曹洒尘不禁暗恨自己的莽撞和急功近利。

  他抱起苏夜,向外面跑去。

  苏夜恍惚着,看到无数影子在眼前飘来荡去。终于,他昏迷了过去。

  苏夜知道自己在做梦。

  朦朦胧胧中,他觉得自己呆在了一个山明水秀的地方。远山如黛,湖泊如镜,一座凉亭,一间草屋,一副世外桃源的景象。

  但这一切都那样的虚幻。他身在其中,却似乎远隔千里。他看着这一切,时间仿佛静止了。一切都变成了凝固的画卷,水波不兴,山峦寂寥,鸟雀无鸣。不知过了多久,他的身躯向上漂浮,冲破了这一方桃源仙境,重新归入黑暗中。

  眼见似乎有光。苏夜用力挣扎,冲破了梦境的水面。他睁开眼睛,看到了一盏明晃晃的吸顶灯。

  周围的一切都是白色。四壁,柜子,床。苏夜低头看了看自己,一身蓝白条纹的病号服——所以,这里是医院?苏夜眯着眼睛,记忆仿佛湿漉漉的海绵,从头顶上一丝丝渗下来。他终于想起,自己当时昏过去的原因。

  纯钧?那把承天绝地的巨剑。自己尝试契约,但结果……他下意识的抚摸前胸,皮肤的触感很正常。掀开衣服,也没看见任何烫伤的痕迹。可当时那种剧痛,依旧清晰的印刻在灵魂深处,想一想就会颤栗。

  等等——

  苏夜悚然坐起来!铁册天书呢?灵魂结晶呢?身上没有,身边也没有!自己昏迷之后,被别人拿走了?是谁?难道是——曹洒尘?

  他呆呆的想着。脑子里思绪混乱。有那么一刻,他真想立刻冲出去,找到曹洒尘质问。但随即,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不应该。曹洒尘什么都不知道。就算看到灵魂结晶,他也不认识。而铁册天书,认出是器灵又如何?有什么抢夺的意义?

  或许只是换病号服的时候,替自己收起来了。苏夜的心情慢慢平复,但仍有一丝无可抑制的不安。

  就在这时,门哗啦一下开了。韩小素和江河一前一后冲进来。韩小素还没开口,江河就大叫起来:“你小子终于醒了!下次别再练这么狠行么?这是要吓死人啊?”

  江河话里的信息,让苏夜有些消化不良。他问:“你说什么?”

  “你都昏了一天一夜了!曹先生说你训练太狠了,导致脱力。谁实话,我是不信的。要不是你身上没见伤,我都怀疑是他揍的!”

  简直不用套话,江河自动把苏夜的疑惑解释了。苏夜撇撇嘴,故意问:“为什么是他揍的?”

  “你傻呀!他的脸……”江河突然看到韩小素使了个眼神。他倏然住口,听到一阵刻板的脚步声抵达了身后。

  不用回头,江河就知道谁来了。他僵硬在那里,像个木头人。然后,就听到曹洒尘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江河,从今天开始,你的特训继续。”

  “不是吧?”江河哀嚎。

  “你们先出去吧。”曹洒尘把江河以及韩小素赶了出去。他观察了一下四周,才走到苏夜床头。

  “这里是医院?”苏夜问。

  “还是大楼里,地下二层。”曹洒尘解释,“每个天工会的分部,都有专业的医疗机构。”

  苏夜点了点头,“我到底怎么了?”

  “这正是我要问你的。”曹洒尘看着他,“你和纯钧沟通了没有?你……灵魂受创了?”

  “我不知道。”苏夜摇摇头,“但我感觉,不像是受伤的样子。我当时感受到了纯钧,它还在,但拒绝了我的契约。再然后,我就不知道了。”

  苏夜没有全说实话,但大体上真实。曹洒尘听不出破绽,而且也没觉得苏夜有隐瞒的必要。他皱了皱眉,说道:“那这件事先放一放,你呆在这里,再观察几天。”

  “我身体没事了。”苏夜说,“这环境呆着不舒服,我想回自己住的地方。对了,我原来的衣服呢?”

  曹洒尘指了指房间一角的柜子,转身离开了。这符合他的作风,即便苏夜很多问题还没问,却没机会开口。

  等对方出去,苏夜从床上下来,打开了衣柜的门。果然,衣物都在里面。可苏夜翻遍了所有,也没找到铁册天书和灵魂结晶。那把银色的软剑,倒是摆在里面。

  苏夜觉得自己脑袋在突突的跳。他反复回想曹洒尘刚才的态度,却没找到丝毫异状。但曹洒尘惯于隐藏,或许只是自己看不透。

  这时,另一个念头闪了出来——难道不是曹洒尘?这可能性很大,毕竟曹洒尘不是医生,真正接触自己,并换病号服的,极可能是那些医生或护士。如果是那些人中的一个……该死!苏夜觉得越想越乱,越想越慌。他满心都是失去的恐惧,失去了灵曦,失去了汪诗贝,他存在的意义究竟是什么?

  要镇定!苏夜深深吸着气。他经历过很多艰险,很多生死一瞬,那时候,冷静救了他的命。现在,他也不想失去这份助力。

  苏夜先在屋子里找了一遍,最终确定,铁册天书和灵魂结晶确实没在这里。虽然有些失望,但这并不出乎意料。

  他换好衣服,最后看了一眼这间屋子,推门出去。

  经过电梯,苏夜回到了自己的房间中。他坐在沙发上,在脑中梳理着思绪。此刻,他越来越倾向于曹洒尘没有说谎,铁册天书和灵魂结晶应该不在他的手上。

  那事情就简单了。直接摊牌。看似莽撞,但直接有直接的好处。曹洒尘不是一个喜欢打听隐私的人,应该也不会拒绝自己的请求。让他出面,去查经手人,是最好的办法。

  这么想着,苏夜站起来。他回过头,恍惚看到一个人影站在自己身后。那是一个少女,身材纤细,穿着浅绿色洋装,过肩的长马尾在身后摇晃……

  “贝贝……”苏夜喃喃着。他伸手去抓,却扑了个空。没有人,前面空无一人。冰冷的房间只有苏夜自己。

  太过思念的幻觉吧?因失去的恐惧,导致精神恍惚。为了补偿,下意识安慰自己——肯定是这样,苏夜苦笑着。

  “真是脆弱呢。”苏夜对自己说。贝贝早就死了,灵魂结晶也不见了,铁册天书失去了踪影。而灵曦……是啊,灵曦一直在自己身边,她模仿着汪诗贝,扭曲本身的性格,为了让苏夜得到安慰。

  但他没有领情不是么?说什么让灵曦做回自己,真是浅薄的残忍。当灵曦也不在的时候,没了精神寄托的自己,竟脆弱到如此程度了吗?

  苏夜嘲笑着。再次抬起头,又看到汪诗贝的身影浮现在眼前。他凝视着她,也看到女孩眼中的眷恋。

  “可惜……都是假的呀……”他低声说。

  “苏夜!”

  ——少女的声音在耳边回荡,苏夜倏然呆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