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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章


  房间里的气氛就像夏日暴风雨的前奏,沉闷而压抑。江河觉得,下一刻就会有雷鸣阵阵,但等了很久,却什么也没有。

  苏夜依旧坐在床头。手机就摊在旁边,呼吸灯悠长的闪烁。

  过了一会儿,江河终于忍不住问:“你女朋友?”

  苏夜没说话。江河把目光投向灵犀。灵犀撇了撇嘴。

  江河皱起了眉头。头一个是因为正义感,他觉得在自己的辖下——这完全是自以为是——出现绑架御灵师亲属的事情,实在令人耻辱和愤怒;另一个就是,他担心这会影响到苏夜的倾向。

  “苏夜。”江河捅了捅他,说:“你这样呆着不行,咱们得想想办法。”

  “你说。”苏夜抬头看他。

  “我有警察这条线。”江河想了想,“让他们撒出去找,咱们也去找,总比在这里傻等要强吧?”

  苏夜牵牵嘴角,没说话。

  对于警察,苏夜没什么信心——这是客气的说法。他的真实想法是:和陈卓相比,警方就是一群笨蛋。这无关智商,只是客观评价双方的能力。

  至于自己出去找……这和撞大运有什么区别?江河的意思他明白,就是“总得干点儿什么”。但为了“干点儿什么”而“干点儿什么”,感觉更像是在发泄,甚至会让事情变得更复杂。

  “去不去?”江河看着他。

  “我得等电话。”苏夜说。

  “你这人也太消极了!”江河用手指指他,恨铁不成钢的样子。“你不去我去!真不知道是谁的女朋友!”

  出门的时候,江河突然想起一件事,回头说:“我叫几个人来,帮你监控电话。再有电话过来,定位一下陈卓的位置。”

  “谢了。”苏夜说。

  江河出了门。苏夜又怔怔的发了会儿呆。他站起身,向里屋走去。

  “干什么去?”灵犀突然叫住他。

  “累了,躺会儿。”

  “你不会打算交出苏家秘籍吧?”

  苏夜没回答,继续朝前走。突然,灵犀的手抓住了他的肩膀,很用力的将他的身子扳回来。苏夜感到肩胛骨隐隐刺痛,他回过头。

  “苏家秘籍不能交。”灵犀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的说:“哪怕汪诗贝死了,也不能交!”

  苏夜看着她。

  丰泰广场是滨江市最繁华的地带。

  这是个十字街口。四座商场割据一方,颇有天下四绝分庭抗礼的架势。不过这两年,资格最老的丰泰商场拆后重建,起了八层高楼,又把“商场”换成了“广场”。有了这个颇与世界接轨的时尚名字,顿时高大上起来,就好像四绝之外冒出了个王重阳。

  江河在广场上溜达。正如苏夜所想的,他只是在撞大运。一股怒火拱着,房间里待不下去。他东瞧西看,闹哄哄的人群从两侧流过,满眼都是花花绿绿的服饰,以及看也看不过来的脸。

  我是来找陈卓的。江河告诉自己。但我上哪儿去找陈卓呢?江河不知道。要是普通人,甚至是苏夜这种菜鸟御灵师,江河都能凭借罗盘的力量寻找——就像神神叨叨的张先生所讲,那是命运的指引。

  但面对陈卓或者松平诚这种等级的高手,命运也会吓得转弯。总结来说就是——根本找不着。

  江河一筹莫展的站在街头。感到自己被这个世界孤立了。我就像个傻瓜一样,他想。如果是漫画,头顶上一定会有乌鸦飞过。

  烦躁、烦躁、烦躁、烦躁……

  江河觉得自己得干点儿什么——有点眼熟的描述,他自己吐槽自己。就在这时,某个方向爆发出一阵惊呼,好像发生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

  什么玩意儿?江河看过去,发现广场西北角围着不少人。那里是个摊位,上面挂了个条幅,写着:促销——超级汉堡王!

  江河有些好奇。他从人群外挤进去,耳边听着议论,才知道正在进行大胃王比赛。这没什么稀奇,他想。但当江河挤到最里面,才知道大家惊呼的原因:正襟危坐在那里狂吃汉堡的,居然是一个小女孩儿。

  小女孩儿大约十一二岁,可能刚上初中,梳着一个马尾辫,身穿浅蓝色校服。她手中拿着一个硕大的汉堡——不夸张的说,能顶上她半个脑袋。

  “这次限定是三十秒!”一个裁判模样的中年大叔说。他大概是汉堡店的店长,整张脸都沉得快要掉下来了。

  小女孩点了点头,开始低头啃汉堡。嘴很小,频率却非常快。江河只看到小嘴一张一合,仿佛一只仓鼠在进食。擦擦擦的声音中,硕大的汉堡急速缩小,转眼就没了踪影。

  “二十八秒……”中年大叔不情愿的爆出数字。

  哇——人群爆发出更加的惊诧声。

  “还有没有挑战者?”中年大叔看了看四周,“没有的话,这次奖金归属——”

  “等等!”江河突然出声了。

  他挤出人群,走到摊位前。众人都用怀疑的目光打量他。就在几分钟前,小女孩儿生生逼吐了一个三百斤的胖子。

  隐藏设定是:这胖子是汉堡店的店员。

  “你要参加?”中年大叔瞅了瞅他,“行不行?别耽误上班。”

  “啥?”

  “你不是对面理发店的?”中年大叔有些不太肯定了。也许认错了,但不怪他,理发店里的杀马特都一个模样。

  江河深深吸了口气。他做出了一个快速的决定,一定要把这家店吃穷。

  “来吧。”江河抄起了一个汉堡。

  小女孩儿看着江河,露出惊喜的神色。但中年大叔的口令已经响起,她立刻低下头,开始啃食汉堡。

  二十五秒,两人同时吃完了汉堡。

  下一轮。

  二十四秒,两人同时吃完了汉堡。

  下一轮。

  二十三秒,两人同时吃完了汉堡。

  中年大叔捂着心脏。他呆呆的看着这两个家伙,开始回忆自己做了什么亏心事,导致上天要降下如此惩罚。

  江河是故意的。

  凭着御灵师超人的体能和新陈代谢,这些汉堡根本不算什么。实在不行,他还能用障眼法,保证谁都看不出来。

  于是,从一开始就立于不败之地的江河故意保持速度,和小女孩儿共同进退,不分胜负,立志要将汉堡店吃穷。

  但从第四轮开始,江河觉得有些不对劲。小女孩儿仍在不断的吃,小小的肚子仿佛是个无底洞,完全无视了质量守恒定律。

  江河自己都开始用超越人类视觉极限的手速搞小动作了,对方却一直在吃。真吃。不停的吃吃吃……

  “等等!”第八轮之前,江河阻止了她,“这样吃下去会生病的,别硬撑。”

  “不会啊,很香的!”女孩儿回答。

  很香的……

  很平常的一句话,江河却莫名的有了一种熟悉感。似乎……谁也说过这样一句?

  “你……”江河盯着那个女孩儿,问出了一个问题:“我怎么看你有些眼熟?”

  “你不认识我了?”女孩儿惊讶地问。

  “我认识你?”江河更惊讶。

  小女孩呆呆地看着他,似乎不明白对方为何记忆里如此之差。过了片刻,她做出一个恍然大悟的样子。

  “我换了衣服和发型呀!”她笑逐颜开。伸手把马尾辫解开,然后向头上盘去。或许是极为熟练,三下两下,就盘成了两个圆圆的可爱发髻。

  江河却觉得一点也不可爱。

  他终于想起了对方是谁,也终于想起了那句熟悉的话是从何而来——那条小巷里,女孩儿举着炸豆腐:“很香的,吃一口就不痛了!”

  “风间朵!”江河跳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