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过他们？”宇多田无关心欲笑未笑，嘴角微勾，满脸擦的****哗哗掉了几片。
苏夜瞳孔缩小。
“我承你的情。”曹洒尘拎住大夏龙雀，踏步向前。
宇多田无关心举起托着长信宫灯的右手，挽了下袖口，露出伤痕。白皙的腕上，一道嫩红的刀疤，像蜈蚣爬过。
“没准儿会留疤。”宇多田无关心瞪住曹洒尘，冷声道，“你怎么赔我？”
“你杀了陈玉虬。”曹洒尘沉声道，“是你要赔我。”他迈步前行，越过了方荣浩、大刘、沈阳、李璐一行，也越过了苏夜。
宇多田无关心翻个白眼：“之前我连你都杀了！我把你的心、肝、脾、肺、腰子……都烧没了一半，明明跑了也会死的嘛。真奇怪……”
“肾，那叫肾。”曹洒尘正色道。他在距离宇多田无关心半米的地方，小心翼翼地停下来。
“都一样。”宇多田无关心挥挥手，在她身周，载浮载沉的火球陡地大放光明，平添许多威势。“说啊，你为什么没死？”
“他给我浇了水。”曹洒尘并不转身，反手指向苏夜，顿一顿，补充道，“农夫山泉。”
“喂！”苏夜叫道。这事儿有必要现在提？你不提她可能都把我忘了！还有，你是也买了农夫山泉的股票吧？
“原来如此。”宇多田无关心点点头。她瞟了一眼苏夜，没好气地道，“我警告你，多管闲事会死哦！”
她默默地承认了农夫山泉的功效！苏夜瞠目结舌，一时想不清爽：到底是谁脑子有毛病？我，还是他们？
——苏夜很快得到了答案。
他眼角的余光瞥见：方荣浩面色发白、额头渗出大颗豆粒般的冷汗——可是，他却握紧了他那根两头金箍的乌蛇棍，暗中向大刘、沈阳、李璐发出了随时准备动手的信号！
是他们脑子有毛病。
苏夜确认：这是骊山西麓鹦鹉寺公园的大门前，干净、安谧、空阔、清冷，野草荒藤坦荡自由地生长，而花木繁盛，叶上沾尘——这里整个世界都错了，只有他自己是理智而清醒的。
苏夜斜走两步，横灵曦锤在当胸，身子有意无意地拦到方荣浩等人与宇多田无关心之间，他向后摆手，示意：千万别！
螳臂不能当车。
方荣浩一惊，脸上飞快地腾起一阵红潮，眼中喷火。
另一侧，曹洒尘与宇多田无关心的交涉仍在进行当中。
“放过他们。这一次，我不走。”
“哦……”宇多田无关心扬头一笑，笑声甜得像糖，“你的意思是——你死？”
“说不定死的是你。放过他们，我会给你一个痛快。”曹洒尘道，“我也很强。而且最近刚刚死里逃生，气运正是旺盛。”
气运？
苏夜蓦地想起一个人来。江河呢？他跑哪儿去了？
刚一走神，苏夜身后，方荣浩猛可大吼：“去死啊！”
吼声一出，跟着就有呜的一声闷响，一根齐眉棍蓦地从苏夜左肩上直飞过去，射向宇多田无关心的眉心！
正是方荣浩的乌蛇棍！乌蛇棍去势极快，竟似裹动了风雷之声！
苏夜大惊，心中大骂，却梗住身子，一动不动——他不能阻碍方荣浩的攻击。于是，苏夜左边面颊、左耳耳廓叫劲风一激，皮破流血。
一只耳朵登时半聋。
乌蛇一卷金蛇出！乌蛇棍被方荣浩脱手掷出，刚一越过苏夜肩头，一头一尾金箍闪亮，陡地化为两条丈八长的金蛇！
金蛇抖擞，蛇口大张，森森的三角形的利齿闪着寒光！二蛇一左一右，去势如风，长长的蛇信紧缩在口中，微微上翘，似吐未吐——
宇多田无关心的小小身子，在这两条凶恶的金蛇夹击之下，无处可逃。
显得那样可怜。
“一齐上啊！”方荣浩继续吼叫道，他双臂大张，猛冲而来。他中指指节前突、攥紧了“龙头拳”，直直捣向宇多田无关心前心！
与此同时，大刘、沈阳由左右侧面抢上！
大刘双手握持一根乌木柄的青铜画戟，大开大阖，冲腰横扫。沈阳手持一口金片包缠手柄的环首铁刀，分心便刺。
李璐半跪于地，端着一架一米多长、刻有卷云纹的连弩，扣动铜机，射出一支三镰羊头镞！
箭镞带动尖啸，直入高天，又如流星坠地，向宇多田无关心的头顶“百会”插落！
苏夜暗叹了一声：天工会毕竟了得。
第三临时小队里，李璐使用连弩，是远程武器，这样的器灵苏夜还是初见——不管怎么说，至少也该赶得上一支反器材狙击枪。不过，除她以外，大刘、沈阳的本事在御灵师中只是稀松平常，方荣浩这个队长也只堪堪水准之上，没什么值得夸口。
可这四人的配合真是漂亮！
金蛇、画戟、铁刀、箭镞——苏夜设身处地着想，换成自己，面对这样的攻势，如果不直接使用大招“乾坤倒转”，来个玉石俱焚，那也就只能暂避锋芒，撤身疾退——到时，且不论在一旁虎视眈眈的曹洒尘，就是合身进击的方荣浩，说不定也能要自己一个好看。
输倒未必会输，总是会比较狼狈吧。
——问题在于：
他们对上的不是苏夜。
而是宇多田无关心。
九卿四天王——甚至，是阉过一只四天王的四天王——这名头听上去老土，不够提气，像是谁百无聊赖思路枯竭胡乱对付出来就凑合着用了——可说到底，天王就是天王。他们是拿橙本的。
就在方荣浩出手、并带动了大刘、沈阳、李璐一齐进击的同时，曹洒尘脸色大变！他甚至来不及回头，就这么破口大骂道：
“王八蛋！”
曹洒尘出刀。
一刀荡出，刀背上一枚金环就迸裂成万千金丝！雪亮的刀光和着金丝，将入夜的公园照得一片光明！
大夏龙雀后发先至，抢过画戟、铁刀、箭镞，甚至赶在方荣浩的乌蛇棍前，以一往无前之势，浑然斩落！
“你晚了！”宇多田无关心站在那儿不动，在金色的刀光里投下瘦削的影子，她仰面扬声而笑。
娇俏的笑声如死亡一般确凿。
在她身畔悬浮的火球激射而出！
“斗室光，昭昭明！”宇多田无关心哈哈地高笑——她举起长信宫灯，迎向曹洒尘的刀光！
宫灯大亮！
如火如荼！
大夏龙雀受挫。天网般恢弘的金丝巨网还没罩进宇多田无关心身侧半尺，就被无形的热浪倒卷而回。
刀光与灯光相持。
差了三寸，大夏龙雀由荡而劈，势头决然，但有形的金刀竟被无形的灯光抵住了！曹洒尘劈不下去。
举灯跽坐的青铜宫女似笑非笑，就这样盯着他——曹洒尘脸色沉凝，汗透白衣，却马上就被蒸发了。
空气中有焦味。
愈来愈浓。
“你敢在我面前杀人！”曹洒尘目眦欲裂，怒喝道。
“又不是第一次。”宇多田无关心撇撇嘴，“有什么新鲜？”
——半米外，燃着两根火炬。一是大刘，一是沈阳——他们根本没能欺进圈内！短短片刻之前，宇多田无关心将身畔无数火球射出，其中大半，着落在二人身上。
然后火光高腾。
大刘、沈阳哼也没能哼出一声，身子定住了，只是一瞬，就失去了所有的水分。白亮的火光中，只剩下焦黑的肢体，渐次燃成灰烬。
曹洒尘原来出刀攻其必救，可惜力有未逮。
青铜画戟与环首铁刀跌落在地，发出悲鸣。隐隐的，有两个面色悲戚的妙龄少女，身影一闪即收。
宇多田无关心强杀二人，却像还很不满意的样子，她远远地望住苏夜，皱起眉头：“你又坏我的事？哎呀，哎呀，还是杀了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