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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2章


  江河相信这世界上有真正的全才。

  比如自家会长,号称“空域之刃”的林晨玉,据说就是天文地理、琴棋书画、枪法格斗……无所不通,无所不精的人物。

  至于眼前这小姑娘——肯定是个天才,否则不至于成为四天王,还阉了织田剑。但全才么……远远算不上。

  从刚才的出手就能看出来,宇多田无关心与器灵长信的共鸣度非常高。御灵师的身体素质随着共鸣度的提升而提升,因此对方动作迅捷、力量大、耐力强、反应快等等,都是题中应有之义,算不得稀奇。

  但要说这格斗的水准,江河觉得很一般。合气道的架子,基础还成,但有点儿散。欺负张铁这种普通人没问题,但碰上高水准的御灵师——比如已经死掉的松平诚,光论格斗水准其实远远不如。

  因此,江河毫无顾忌的一掌劈过去。

  然后宇多田无关心接了一掌。

  ——然后江河跪了。

  不是因为力量,也不是因为技巧。江河就觉得自己好像一掌劈中了红彤彤的火炉,灼热带着钻心的刺痛,沿着手臂直冲心脏,仿佛浑身都在燃烧。他一甩手,拼命向后跃开,手掌边缘起了一溜燎泡。

  江河盯着少女,呼吸中带着灼热。

  “你的能力是高温?”他问。

  “可不止呢。”宇多田无关心笑笑,“怕了吧,帅哥?”

  “我怕你个头!”江河咧嘴。手腕一抖,一条锁链飞出,尖端的罗盘滴溜溜旋转,带着一抹茶色灵光。

  “周天网!”他大叫一声。锁链交织往还,眨眼间编成一张悬空的巨网!巨网落下,仿佛一只倒扣的大腕。

  “哇,卖相不错,好厉害的样子。”宇多田无关心啧啧赞叹,陡然一个空翻,跃出周天网的范畴。但罗网如影随形,在半空追上了她。

  哗啦。

  宇多田无关心伸手一抓,攥住了周天网的边缘。

  “天真!”江河眼中锋芒一闪。

  一阵哗啦哗啦的声音,周天网以少女为中心,翻卷上来,仿佛一张巨大的金属茧,眼看就要把她困在中央!

  “哎呦!”江河却突然一声大叫。

  不知什么时候,钛合金的锁链变得通红,散发着令人惧怕的高温。江河抽风了一样抖动手臂,把整条链子甩飞出去。

  然后他发现,半条袖子都在燃烧,火焰在风中烈烈作响。劈手撕掉袖子,胳膊已经灼伤了一大片。

  至于周天网,也因他一松手,飞到了不知哪里去。

  宇多田无关心双足落地,笑吟吟瞧着他。刚要说话,却陡然觉得一阵心悸!一拧腰身,一柄银光闪闪的软剑擦着皮肤掠过!

  “苏夜!”宇多田大喝一声,回身一拍。一团火光爆裂开去,空气在高温中扭动。

  没有人影。苏夜不知何时已经到了另一边,银色软剑仿佛一条狠毒的蛇,追逐着少女的影子。宇多田无关心伸手一点,灼热在剑尖上点燃。

  软剑啪的一下断裂,仿佛融化了一般。可就在这时,即将落地的半截剑身忽然化作数不清的尖刺,朝宇多田无关心飞射过去!

  少女睁大眼睛,手臂一挥,一团炽烈火焰化作盾牌,将这些金属尖刺挡住。

  无声无息,金属尖刺如泥牛入海。宇多田无关心后退三步,轻轻抚摸着左臂。一道血迹如鲜红的小蛇,正在蜿蜒而下。

  地面上,一颗有一颗融化了的金属小虫一样爬行。它们汇聚在苏夜脚下,悬浮起来,仿佛银色的珍珠。然后,慢慢融入他手中的半截软剑。

  银色的软剑重新生长出来。

  “我真是够了……这帮老头子搜集的什么资料?”宇多田无关心撇撇嘴,顺手将血迹抹掉。一个小小的伤口,不足挂齿,但足以让她的观念重写。她朝苏夜笑了笑,“你很强嘛,怪不得能杀了松平诚。”

  “我真希望他是我杀的。”苏夜摇摇头,“可惜半年前我什么都不是。便是现在,也未必赢得了他。”

  “那么你可死定了哟,因为我比他强,是四天王之一呢!”宇多田无关心笑吟吟的,仿佛在谈心一样,却突然一扬手——

  苏夜没来由的感到一阵巨大的威胁。软剑一抖,化作一张银色的伞盖,蓦然张开!

  轰!

  无形的高温在伞盖上蒸腾,金属被扭曲,空气爆裂。苏夜手臂一颤,银色伞盖脱手扔了出去,在半空便已融化,地面下了一阵银色的雨。

  好厉害!苏夜不由讶异。他终于明白宇多田无关心为何小小年纪就能成为四天王之一——光凭着狂暴的攻击力,就足以横扫一大票御灵师!

  更别说,再加上那个传奇般的器灵长信了!

  对了,长信!

  苏夜急忙扭头,去看灵曦和长信的战斗。两个女子仍然缠斗在一起,灵曦的拳脚如长江叠浪,滔滔不绝。但长信只凭着一根不知何等材质的长针,轻拢慢捻抹复挑,便将灵犀的攻击化为无形——甚至偶尔一个反击,灵曦便大为狼狈。

  这不是一个等级上的较量。甚至可以称得上戏弄。苏夜能看出来,灵曦更加如此。但她把这份屈辱化作愤怒的火焰,竭尽全力向长信倾斜——只为能多拖住对方一时半刻。

  但随着宇多田无关心的一句话,这场赌上灵曦自尊的战斗终于到了尽头。

  少女说:“试探结束了,长信姐姐。”

  在灵曦的拳风脚影中,长信仰起脸,露出一丝哀婉的笑容。她说着:“姐姐,要结束了呢。”屈指弹出那根长针。

  一道光辉闪过。橘红的、温暖的灯火的颜色。灵曦看到它时,就觉得心口一痛——我是想到了什么?某些痛楚的回忆吗?

  灵曦迷茫了。朦胧间,她看到长信轻轻退开,甩袖长叹。

  战斗结束了?灵曦有些疑惑——自己为什么停止了战斗。慢慢的,她的意识终于开始复苏。她发现自己正半跪在地上,右手死死捂着心口。

  好痛!那根针……灵曦终于明白过来。

  “光阴似箭,岁月无情啊。姐姐。”长信轻声说。

  “原来……是光阴……”灵曦咳嗽了一声,喘息着说。

  是的,光阴。她想了起来。和长信随手甩出的那些长针不同,始终拈在手中的这根针,名叫“光阴”。

  光阴一去,便再不回头。子在川上曰:逝者如斯夫。

  “见便中箭,光阴似箭……”灵曦咳嗽着,慢慢抬起头,“用现代科学的解释,就是光速啊……”

  “是呢。”长信说:“过去我也不明白,但后来懂了。可惜呢,这针杀不死人,毕竟烛火所凝,又太细。哎——”

  “灵曦!”苏夜的声音传来。

  随着这声呼唤,灵曦的身体开始逐渐消失。她化作一团金光,落入苏夜手中。灿灿金光如星辰,命锤灵曦从中浮现。

  “那我也不客气了哟,各位。”宇多田无关心笑嘻嘻的,招了招手:“长信姐姐!”

  “诺。”

  长信微微躬身,身体开始虚化。仿佛有一点火光从体内燃起,由内而外将整个人燃烧成一团火焰。火焰抖动一下,如飞火流星划过天际,落入宇多田无关心扬起的手中。

  西汉青铜鎏金长信宫灯!

  最特殊的那一盏——终于显露出了她的全貌。

  和河北省博物馆中的那盏造型相同。跪坐的宫女一手提灯,一手以袖挡风。浑身金光灿灿,耀人眼目。那盏灯内,一团橘红色的长明火焰微微抖动,给世间带来温暖。

  “于是,请死去吧,各位。”

  宇多田无关心高举宫灯,用最轻柔的,又最有力的声音宣布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