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车！”张铁大吼一声。
这话不是对那个自称宇多田无关心的奇怪女孩儿说的，因为他喊出口的同时，已经踹开车门向外翻滚。
张铁的思路很简单，车内施展不开，容易被关门打狗。江河也是这个思路，几乎同一时间跳到了车外。
但苏夜没有动。他瞅着宇多田无关心，奇怪地问：“你要杀我？”
“第一要务是生擒。”宇多田无关心耸耸肩，“但管它呢，回头我就说生擒不了，宰了呗。”
“为何呢？”
“麻烦呀！你想想，把你一个大活人带到日本，这得费多大劲？有那个空儿，我还不如想想怎么化妆呢！”
“江河，我发现了你的终生伴侣……”苏夜瞅了瞅窗外，吐槽。
窗外的江河挺尴尬。不在于苏夜的话，而是他很狼狈的跳出来之后，发现两个正主儿都没动，正大模大样的聊天呢。对比之下，自己刚才的行为未免有损形象。
“咳咳。”他咳嗽两声。
宇多田无关心转过头，瞧了江河一眼，挑眉：“帅哥这妆不错呀。”
“哎？”
“死亡哥特嘛。而且你有自己的想法，不是一味的模仿。不错不错。”
“哈——你这么一说……”江河脸红了。不是害羞，而是被人理解的感动。被吐槽习惯了，夸奖还是第一次。
“要不要来九卿？”
“好……个头！”江河险些顺口答应。激灵一下，重新恢复了戒备。他盯着宇多田无关心，正色道：“咱可不是那种人！”
“哎呦，你真逗！”宇多田无关心大笑。摆摆手，随意地说：“行了，呆会儿留你一条命。”
“你以为你是谁！”江河大怒。
“刚才都没听清吗？容我再郑重介绍一遍——”懒懒散散的表情突然收敛了，宇多田无关心正色道：“九卿四天王，宇多田无关心，参上！”
这几乎是一个战斗的信号。另一头的张铁瞬间举起手枪，三点一线，准星对准少女，食指扣上扳机。
江河则跨步上前，一拳砸向仍挂在车上的宇多田。
但，苏夜比他们都快。他仍旧坐在车内，手掌却在车门上猛的一拍！陡然，汽车发生了变化，宇多田无关心身下，细密冰冷的车体隆起，化作一根根尖刺，刺向少女的小腹！
“够狠！”
间不容发之际，宇多田无关系甚至来得及朝苏夜赞一声。她身形一翻，从车上倒纵下来。无数尖刺擦身而过。
她越过江河的头顶，导致江河一拳砸向了那些尖刺，吓得连忙收手。张铁快速调整枪口，手指扣动。
半空中，宇多田无关心突然打了个响指！
——陡然，天空亮了起来！
仿佛又是一轮赤日升起，又仿佛千万根蜡烛在同一刻点亮。张铁只觉得双目一阵刺痛，登时泪水横流，什么都看不清楚。他凭记忆胡乱开了一枪，然后捂着眼睛向一侧翻滚。
子弹擦身而过。宇多田无关心似笑非笑，双足落地。但在她背后，灵曦鬼魅般出现，一记手刀斩了下去！
啪！
有人攥住了灵曦的手腕。灵曦微惊，手肘向后击去。身后人松开手，飘然后退。灵曦转过身。
对面，站着一个身着暗紫色曲裾深衣的女子。大约二十三四岁，貌美，却显得哀怨。那身长可曳地的深衣将身体紧紧裹住，仿佛缺乏安全感一般。一条金色的丝绸束带围在腰际，隐约可见精美华丽的纹样。
灵曦瞪大了眼睛：“你——”
那女子叹了口气，微微躬身：“姐姐不记得我啦？”
“你……我……”灵曦呆了片刻。这女子十分眼熟，但她偏偏就是想不起来。但灵曦升起一种不祥的预感——能让自己觉得熟悉的，一个个绝非善类。她头一次头痛自己那极高的眼界。
“看来姐姐的记忆还没复原呢？契合度还不够？”那女子露出一丝微笑，却带着几分凄婉，“我是长信呐。”
“长信！”灵曦呆了呆，那些沉溺于心湖中的记忆碎片浮现出来。她惊叫：“你？是你！你居然——去了日本！”
“没办法，器灵可没什么选择权，这都是命啊。”长信叹道。
灵曦没再说话，只是死死盯着长信。但微微缩紧的瞳孔表明，她有些紧张。
另外一侧，已经恢复视力的张铁瞪大了眼睛，看妖怪一样看着长信，满脸都是不可置信的神情。
“你认识她？”江河凑过来，有些纳闷。
“你不认识？”
“废话！”
“你真不爱国……”
“这跟爱国有什么关系？”江河怒了。
“国宝啊！”张铁有些激动地指着长信，“长信宫灯啊！西汉青铜鎏金长信宫灯！国宝级文物！窦太后宫里的！她和那个举灯的宫女儿一模一样！我有那张邮票！”
“你还集邮？”刚从车里出来的苏夜大吃一惊。
“请关注重点好吗！”张铁愤怒的挥着手，“国宝失窃了！还去了日本！我一个警察，居然一点儿都不知道！”
“那个……”苏夜皱眉，“长信宫灯是在河北省博物馆吧？应该没失窃。”
“那这个？”
“这才是真正的长信宫灯啊。”苏夜看着那个女子，悠悠道：“长信宫灯不可能只有一个。而她，是最特殊的那个——作为器灵锻造的长信宫灯啊……”
“长信呐。”灵曦看着长信，冷冷道：“如今你要和我做敌人吗？”
“看来姐姐是想起来了呢。”长信说。
“苏家修复过你一次。”灵曦说，“那时候，我们谈得很投机呢。我早告诉你，别那么哀怨。可几千年了，你还是这样子。”
“人家就是哀怨而死的宫女嘛。”长信淡淡地说。
“我再问一遍。”灵曦盯着她，“你真要和我做敌人吗？”
“姐姐，你还想不明白么？”长信掩口而笑，却倍显凄凉，“作为器灵的我们，没有资格问这句话呀。”
“拜托，你们都当我是透明人嘛？”被忽略良久的宇多田无关心瘪了瘪嘴，“长信姐姐，你别总一副好委屈的样子行不行？人家都要伤心了呀。”
“哎——”长信甩了甩袖子，一脸幽怨。
宇多田无关心拍了拍额头，耸耸肩：“呐，为了免除这种尴尬的局面，咱们快些解决这些人吧。对了，那个——”指了指江河，“留一条命哦。”
“诺。”长信点点头。
突然，她朝灵犀张开手，五指之间，有数不清的光芒涌动。灵曦面色一变，闪身翻了出去。
一蓬精光闪烁的长针掠过，刺入灵曦适才立足的泥土。地面泛起点点尘埃，长针却消失不见。
“姐姐，这是咱们第一次动手呢。”长信笑着，指尖拈着一根亮色长针。光芒流传，吞吐不定。
“可恶！”灵曦急冲上来，一拳击出！
长信后退。那件暗紫色曲裾深衣长直脚面，看不到双足的动作，仿佛贴着地面滑行。灵曦拳掌交击，如暴风骤雨。长信却凭着一根长针左拨右挡，时不时一针刺出，却让灵曦躲闪的有些狼狈。
“动手！”
张铁叫了一声，枪声同时响起。枪口喷出火焰，一颗颗子弹射向宇多田无关心。少女咯咯直笑，身子鬼魅般扭转，陡然到了张铁眼前。
“死吧！”她一扬手，抓向张铁的喉结。
张铁躲闪不及，却被一人撞开。江河横空出世，撞开张铁的同时，一记劈挂掌砸向宇多田无关心的面门。
少女扬手一抓，挡住江河的手掌。
“啊——”江河发出一声惨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