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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0章


  松平守奋勇前行。

  徐福挥袖。

  “守!”风间朵的悲鸣。

  灿烂的光芒渐渐收敛,间杂在尾声的,是一片金黄。

  齿朵具足慢了一瞬,松平守翻翻滚滚地跌下了山,被苏夜一把抄住。盔甲完好。然而,缝隙里汩汩地流出鲜血,如泉,如瀑!

  “守!守!”风间朵现身,她抱住松平守,嚎啕大哭。

  半条胳膊,一根大腿,滚落在侧,创口光滑——徐福漫不经心的一击,也不是松平守可以接得下的。

  “让开,他还活着!”苏夜叫道,一边推开风间朵。

  “苏夜!你……”松平守气息微弱,他抬手攥住苏夜的小臂,挣扎着要说什么,却终于因为失血过多,晕倒在地。

  苏夜动作飞快,把自己衣服哧地撕开,想要束到松平守的伤处,耳边却听见锐器风声,猛回头看,发现王绳墨竟对着松平守递出吴钩!

  吴钩摆动如蛇,在松平守周身游动——苏夜倒及时地把打出去的拳头收了回来。

  松平守的血渐渐止住,气息也渐匀称。

  “吴钩的毒,也可以活人。”王绳墨哼了一声,道。

  “嘿……”苏夜撇撇嘴,找一块山石,把松平守放平,冷冷抬头,注视山巅。

  “不错,我借了宇多田无关心的三分威势。”徐福喟叹一声,道,“‘须臾明’几乎坏了我的大事,好在八咫镜总算修复了,想必可以弥补。”

  苏夜知道,徐福的话是说给自己听的,但他不发一言。

  还不到时候。

  “这就是八咫镜的真相?”林晨玉站在徐福身前,脸色冰寒。

  “不止于此。”徐福淡淡地道。

  此刻众人头顶雨落倾盆。

  空中的血滴,噼噼啪啪地猛打下来,是在挥霍。山石苍黑,颜色早被遮盖了,血水汇集成溪河,汹涌地流,简直……在这瞬间里即将酿成山洪!

  暴雨,血色的暴雨哗哗倾泼,极具单纯。没有鞭刷似的闪电,没有绕云翻滚的轰雷——连云都没有!

  只有雨。雨。雨……

  天地昏暝。惨红犹血。

  然而有光。八咫镜高高虚悬,亮着,但是不再耀眼,甚至可以直视,就像冬季,与虚弱的白云同在一起的虚弱的太阳。

  ——它的绝大多数光芒——那仍是强而有力的——全都投进了不死树的树冠中。

  那遮天蔽日的……

  “啊——啊——啊——”突然,江河猛地跳了起来!他乍着手,胡乱地四下张望,那么惊慌,根本不知如何是好;在这个当口,他发现自己能够做到的事,就只剩下了近乎绝望的吼叫。

  ——不死树的树冠,伴随八咫镜的光芒一闪,竟在短短的瞬间,扩张到了视野的尽头!

  如此大木。

  如此胜券在握。

  八十公里外,东京已陷入阴霾。

  甚至于,更远,更远……

  不死树的树冠就像一个无比巨大的黑洞,陡然展开!无远弗届!

  山与海,都不能成为它的界限。

  无尽的树冠底下,是无尽的瀑布般的血雨。

  “看哪!”徐福朗朗大笑,语声如狂,“望古之际,四极废,九州裂,天不兼覆,地不周载,火炎炎而不灭,水泱泱而不息!”

  “……这是……《淮南子》!”苏夜咬着牙,恨恨地道。

  他完全没有料到,八咫镜所谓的“增幅”之能,竟然这样了得!他禁不住回头望去,向东北八十公里——

  东京狂乱。

  血水在柏油路面奔涌。千代田、品川、新宿、目黑……

  由世界第二高的人工建筑物东京天空树,到两栋相连的东京都厅、再到“垂直校园”蚕茧大厦、住友大厦、三井大厦、日本财产保险公司大厦……再到朝日啤酒公司的“大便楼”……

  由御苑、皇居,到代代木公园、井之头公园、小石川后乐园,再到六义园、等等力溪谷公园、上野恩赐公园、上野动物园……

  由浅草寺、增上寺、护国寺,到成田山新胜寺、宽永寺、泉岳寺,再到德川家康的家庙上野东照宫、筑地本愿寺……

  由明治神宫到品川神社,再到三峰神社、秋叶神社,丰川稻荷神社、东京大神宫,再到福冈八幡宫、清水观音堂……

  由迪士尼公园到迪士尼海洋……

  由三鹰之森吉卜力美术馆到集英社、讲谈社、平凡社,再到小学馆、三省堂、岩波书店,再到大藏省印刷局……

  东京完了!

  血雨仍在下着。

  落在商场,落在酒店,落在団地,落在民居。

  落在人们头上。

  脚下,血水已经漫过了膝盖。

  由一千三百二十九万,到三千七百万,再到……

  爆炸声连成一片,在这血雨下面,竟像是响起了春节的鞭炮,是正好过了零点的时候,无休无止似的。

  无休无止似的。

  每一响,都是一条人命。地面奔涌的血水,变得浓郁。

  然而,爆炸声中还隐藏了更严重的事实——与富士山中不知下落的自动售货机大妈相比,东京都里的事物无疑更加丰富。

  被血雨所“选拔”的,在庞大的人口基数下,“万中无一”也是可以被轻易越过的障碍。

  这世上,总有人是特别的,不是吗?

  血雨仍在下着。

  东京湾。恬静海蓝,现在却化成地狱的血海!瓢泼的红雨下头,海浪抖动鳞甲,卷起鱼群——有一艘巨大的邮轮,900英尺——即超过两百七十米、接近百丈——竟然直竖起来!

  它——他——活了!

  有人觉醒。

  然后与这邮轮合体,成为器灵!

  邮轮迈开大步——这荒诞的场景简直叫岸上的惨叫声、自爆声都停了一停——它带动黏稠的血水,冲向码头!

  于是,大海——血色的海——倾斜了!

  而这,只是个开始……

  血雨仍在下着。

  不死树的树冠飞快扩张,由日本全境蔓延,乃至东亚、南亚、澳洲……

  血雨仍在下着。

  ……

  “徐福,住手!”林晨玉吼道,“你——”

  “——我的手,你不是砍断了吗?”徐福冷冷地反问。他撑在不死树树干的右臂断了,是祭起八咫镜时,林晨玉人刀合一,飞斩所致。

  然而……

  一边是仍然紧紧扣住树干的手掌、小臂,另一边是站得笔直如铁枪的徐福:他的右臂齐肘断去,却仍支棱着——有两条犹如丝绦的事物连在中间!

  通过那两根丝绦,徐福仍将本源能量不断地送入不死树中。

  “你!”林晨玉狠狠盯了丝绦一眼,那是墨色的,黧黑如蛇。毒蛇。带有幽茫寒萤的光,和隐约的纹路。

  “你已经不做人了,是吗!”

  ——断喝声中,刀光经天,林晨玉再一次合身扑击!

  “你是才知道?”徐福微微冷笑,猛可挥动左臂上迎!五指箕张,虎口大开,他竟去硬接这一击!太虚雪月的刀光如霜如雪,如同一钩冷月坠地,却还是被他攫住!

  刀与肉掌颉颃。

  颤抖的是刀,还是……

  与此同时,徐福口中吟道:“看哪!我要使洪水泛滥在地上,毁灭天下。凡地上有血肉,有气息的活物,无一不死!

  “……我要降雨在地上四十昼夜……

  “看哪!……大渊的泉源都裂开了!”

  血雨如瀑。

  观战的人们不能上前。王绳墨接连握紧吴钩,冲出两步,又狼狈地退回。血雨带来的影响越来越大,他完全不能确定自己上前究竟是助攻,还是给林晨玉添乱。

  江河则不管这些。

  “怎么办?怎么办?”他原地转圈,嘟囔两声,突然一咬牙,恨声道,“我跟他拼了!”

  说着,江河紧握罗盘,蹚起血水,往山顶急冲!

  同时还嚷着:“姓张的,别嫌丢人,给我随时准备合体!咱把满东京的霉运都灌进他嘴里去!我就不信了——”

  苏夜一把拉住江河。

  “你干什么?”江河回头,气急败坏地道,“你——”

  “等着。”苏夜一较劲,竟直接把江河举了起来!然后反手一抛,把他掷给了同样不顾一切要向前冲的张铁。

  “我来。”苏夜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