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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卷 15 宴會以及......幽靈?


  那樣一望無際的海平面,在夕陽沉沒以後應該悄然離開才對,黑夜裡卻意外地清晰,這都是拜燈光所賜。五光十色於甲板上起舞,又是一個大浪打來,透過窗戶的光因噴濺的水珠變得柔和。

  舒服多了。最近頻繁報到的計畫書、和密密麻麻的小字,幾乎快把他的水晶體撕扯得粉碎,這也是為什麼他覺得自己需要副眼鏡的原因。每當填滿空白的方框,就好像被橡皮擦徹底擦拭一遍,原本好不容易充實了的心再次空無一物。

  「只要再過幾天,妳就能夠親眼看見妳理想中的我了。」他盯著螢幕上的圓餅圖,藍色佔據了近三分之二,該說是家族企業的版圖?他對財閥毫無興趣可言,畢竟錢財與那些囤積起來的優越感,充其量不過是消耗品而已。由於身外之物腐化的人,更是不勝其數,包括他身邊的人,他的父母,都未曾憶起幾年前的危樓。

  是啊,那是唯一能稱作「家」的地方。年老的男人佝僂著身子,將茶水緩緩注入典雅的咖啡杯。望著他褪色的領結,福本心想,他們都是懷古傷今的人。

  但這個老傢伙貌似對他有很深的誤會。福本正打算和他暢談五年前的風景,誰知道他突然冒出這麼一句話。「那種破落的房子?少爺,您不會對沒有價值的物品感興趣的。」天知道老管家慘遭金錢污染,開始戴上有色眼鏡審視自己。

  又是這種令人不快的話語,諸如此類,福本早就見怪不怪了。他們家是如何破產,又是如何戲劇性的東山再起,往事可說是歷歷在目。現在我們家已經搶下70%的市場,想要的東西全都能得到,你還不滿足嗎?那些雙手滿是銅臭味的大人們,老是拿這句話搪塞他。

  「再過幾天,您就會正式成為集團的繼承人了,把心思放在其他事情上頭恐怕不太好。少爺要面對的,可是赫赫有名的業界大老,少爺如果能獲得他們的讚賞,成功的日子便指日可待了。」管家說道。

  福本將茶水一飲而盡,他不認為這種庸俗的東西能生津止渴,但是有實驗的必要。他從抽屜裡拿出一份連署書,老管家被這些簽名驚呆了。「『起義』千人連署書......少爺,莫非您做出了重大的決定?」

  「沒錯,而且是為了某人做出的決定,一個我無比懷念的人。」

  一個只有樹木的世界?一點也沒有宴會的氣氛,看來主辦人是個守財奴。先前的經驗告訴她:靜謐的場所還是別接近為妙。

  但是她想找尋謎題的答案。

  更讓她好奇的,是這片綠的終點。它從何而來、又將蔓延至何處,把我的問題一次解開吧。

  嬌小的身影奔馳著,穿過樹搭建的拱門、以及種滿棕櫚科植物的大道。湖面映照的月色令她駐足,她不發一語的望著天際,然後像是要盡情感受這徐徐微風般,張開雙臂。

  那個女孩,是圓香在森林裡見到的第二個人。她的父母牽起她的手。如此和諧的畫面,由人類創造、而自身又將其毀壞。從湖泊向外延伸數公里,那頗具喜感的帳篷以彩旗作為支架,立於水面。

  女孩正準備進去一探究竟,她牽起親人的手......等等,那是冰冷的蹄?女孩轉過身,身邊的並非雙親,而是兩名西裝筆挺的驢子。女孩將牠們推開,這小小的步伐此刻不再停歇。

  她發現父母就藏身於一列隊伍中。那些人衣衫襤褸,滿臉刀疤的軍官正鞭打著他們。淚水中,她望見他們用四隻腳行走,人形被動物的外殼所取代。那一隻想挽留卻無法傳達的手,終於放下了。

  接著,巨大化的城市、輕輕地接住自高空掉落的她。此刻的雨,映照出她憔悴的模樣。原先的軀殼,已變為髒兮兮的小狗。

  「這是那隻小狗的記憶。」不知不覺間,商人又出現了。

  那隻狗兒的來歷逐漸明朗,或許是個好預兆。可是少女看見的,到底是幻象、還是真實呢?從這漫長的時光隧道中甦醒過來,看似不合常理的事物,卻由於親眼看見的緣故,不得不設法將它合理化。

  金碧輝煌的船艙徹底讓她遺忘幻境,包括狗兒的悲慘遭遇。那盞水晶燈鳥瞰著整個宴會廳,長桌上的山珍海味盡收眼底,訪客們宛如古代貴族般,品嘗著這化身大戶人家的美妙。

  感覺麻痺促使他們的胃仍不滿足,乍看無害的手也逐漸扭曲起來,本屬於動物的毛皮,卻把熟悉的皮膚覆蓋,彷彿他們正顯露出原形似的。除了中央的筵席以外,全都是錯綜複雜的商店街,店鋪的主題不外乎是時尚與美食。迴響的廣播帶來一個好消息:每人有二十次免費次數,這段期間內能自由取用宴會裡的東西。

  圓香飛快地穿梭在展示櫃之間,不一會兒便換了一身裝扮。這就是上流社會的生活嗎?那入口即化的肉排、那走在潮流尖端的華服、他人羨慕的目光,我竟然有享受它們的日子。

  圓香已然將初衷抹去,直到今天,她才領悟「人生在世,及時行樂」的重要性。位於暗處的人,恐懼著她不斷暴漲的物欲。為什麼和他們一樣被同化了?妳應該有更遠大的目標......

  就在前方五百公里處,一家新開張的餐廳於門前擺放豐盛的佳餚,圓香的胃又發出陣陣哀嚎,自己的雙腿不聽使喚地動起來。「我已經吃不下任何料理了......」墨汁構成的手臂摀住她的嘴,被它們碰觸的臉頰有一股灼熱流經。

  「抗拒?你們這些下賤的豬就好好的享福,然後等著被我豢養吧。」為何這聲音,與福本同學如此相似。圓香賣力的掙扎,卻仍是徒勞無功,逐漸勒緊的脖頸讓她喘不過氣來。

  頑強的手臂忽然融化。「千萬別把次數用完,否則妳將遭遇不測。」霧裡只見一人,而那人有張似曾相似的面孔。是那名女性魂魄!難不成她一路尾隨在後?圓香並沒有意識到,那隻狗兒也和她一同上了船。

  回想她的那句忠告,還真是使人丈二金剛摸不著頭緒。既然都特地來了,體驗一下作為大戶人家的感受,有何不可呢?她深鎖的眉頭,不僅代表了疑惑,也象徵她不想對眼前的人釋出善意。

  「眼見為憑,妳跟我來吧。」女性說道。

  那條不為人知的羊腸小徑,也許是自然形成的結界,導致它更顯冷清。外頭的世界喧囂,這個木棧道卻萬籟無聲,看來它離染上平凡顏色的日子還遠著呢。於黑暗中現形,比黑暗還深沉的擬態,一眼就能識破,但光是適應黑暗就得花上好一段時間了。

  他悠閒的習慣從未改變。一般人察覺不到玲的活動時間,或該說,他不肯給他們更明顯的徵兆,譬如腳步聲。

  不過此刻能讓他拋下工作的,只有與彩瀨圓香說話的那名亡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