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岚大陆北部,位于龙云帝国境内宣宁县平乐村的一处农家后院,一位衣冠楚楚的少年正在练习拳法。
拳名‘破山’,很简单的名字。功法也很普通,大陆南部灵武国的军人都可以免费学习。
破山拳,顾名思义,拳法修炼到巅峰境界,可以把一座山打破。
可少年别说一座山了,他从六岁开始练习、现在十六岁,苦练了整整十年,连一小块石头都打不破。
“嗨…”
少年特意吼了一声为自己加油,接着调动全身元力攻击院子里面一块大约两百来斤的石块。
收回拳头,少年下意识的揉了揉,望着面前完整无缺的石块叹了一口气。
“谭叔,创造这门功法的牛人真的可以一拳把一座山打倒吗?”
自信心严重受挫,少年忍不住向坐在农屋檐下、正在享受山茶的谭胜然问道。
“能不能打倒一座山我没亲眼见过,所以不敢保证,但打碎巨石应该不难。”
为了证明自己没有说谎,谭胜然起身来到石头旁边。也没见他如何准备,只是轻轻的对着石头出拳。
之前还坚硬无比的石头,接触到谭胜然的拳头,瞬间碎成了几十小块。
“这么简单的事情,我怎么就做不到呢?”
少年没有惊讶,别说面前这一小块了,就连比这重十倍的石头,谭胜然应该也可以轻易击破。
他刚才之所以发问,纯粹是因为自己修炼缓慢,所以稍微着急了一点。
“少爷,修炼没有捷径,”谭胜然耐心道:“我之所以能这样,是因为我比你多修炼了几十年。”
“那我岂不是要等几十年才能达到宗师境界?”
听了这话谭胜然哑然失笑,耐心解释道:“所谓的宗师,是因为我们可以让元气离体,形成附体罡气,并在一定距离内可以用元气攻击敌人。”
“宗师境界,并不是指体内储存元气的多寡,而是对天地元气的了解程度。要知道很多人修炼了一辈子,连宗师的门栏都摸不到；也有些天才,及冠之年就进入了宗师境界。”
“那宗师后面的圣人境呢?”少年忍不住好奇问道。以前他把大部分的精力都放在了学习兵法上,故而对修炼的事情很少关心。
毕竟无论是父亲还是谭胜然,都明确的表示过,武道修炼到巅峰境界必然可以以一敌十甚至二十,但想要以一敌百,那无异于痴人说梦。
要知道人体内的元力并不是无穷无尽的,如果只是一味消耗而得不到补充,体内元力总有耗尽的那一刻。
当然,传说中的天人境界倒是可以随时调动天地间的元力,可灵岚大陆元气匮乏,天人境的强者早就消失殆尽。
“肉身不朽,是为圣人,”谭胜然淡淡道:“我们都知道人体的衰老是因为身体器官的功能不断下降,而我们之所以修炼,获得强大的武力只是附带,最根本的目的是延缓甚至阻止身体器官的衰老。”
“也就是所谓的永生?”少年恍然大悟。
“对,”谭胜然哑然道:“这么理解也没错。”
打量了谭胜然一眼,少年点了点头,已经五十七岁的他,外貌和那些不能修炼的人相比,确实年轻不少,看上去也就三十来岁。
如果谭胜然跨过宗师踏入圣人境,那身体外貌应该就会永远保持在进入圣人境界的那一刻。
“丫的,这岂不就是最高级的养颜丹?”莫昊天忍不住脱口而出。如果一个女人二十岁进入圣人境,那她的容貌就永远保持在二十岁,也就是传说中的永葆青春。
谭胜然不置可否,少年突然间这么对修炼感兴趣,没兵可带是最重要的原因。
而对方之所以渴望拥有强大的力量,报仇的因素占了很大一部分。
谭胜然很想告诉对方,即使你修炼到圣人境,想要单枪匹马的闯入灵武国的皇宫根本不可能,更何况秦苍宇的身边还有强大的亲卫队保护、其中不乏宗师境界的强者。
但转念一想,有梦想也不错、哪怕是空想,也总比浑浑噩噩的过日子强。
少年自然就是灵武国的莫昊天,而谭胜然也是那个灵武国的第一猛将。
两位宗师、五万莫家军,即使被困在城内,但想要突破重围把几个人送出来、照样轻而易举。
至于莫承德之所以战死沙场,一是灵武国是他和秦苍宇的父亲秦正风一城一池打下来的,背叛这个国家他做不到；二是莫昊天的母亲和妹妹都居住在灵武国的都城凤临,再加上二十万大军的家眷,造反的代价未免太大了一些。
而以谭胜然的本事,平安把莫昊天从大路南部带到北部,苦难确实是经历了一些,但都很容易就被他克服。
更何况除了谭胜然,一起护送的还有暗夜的头领方宏。对方虽然不是宗师境界,但想要击杀宗师境界的强者也不是什么难题。
三位宗师、灵武国史上第一位异姓王、灵岚大陆十大名将之首、二十万精锐士卒,秦苍宇见死不救,貌似也有他的道理。
只怪己方太忠心了一点,谭胜然苦笑摇头,不然仅凭暗夜的强大情报能力,不说完全消除皇帝的戒心,但最起码不会落到任人宰割的地步。
“少爷,王爷的愿望是希望你平平安安的活下去,”考虑了一会,谭胜然忍不住提醒。想报仇可以理解,但他可不想看到对方被仇恨蒙蔽了双眼、甚至一辈子都活在仇恨当中。
“我知道,”莫昊天强笑道:“对方已经是灵岚大陆南部最强大国家的皇帝,即使想报仇,也得等我有足够的实力做后盾。父王这辈子活得够憋屈的了,我可不想学他,把自己的性命白白的交到对方手上。”
“王爷不是傻,他实在是没有想到对方会这样无情。别说王爷,全军上下都没有料到结果会是这样。”谭胜然忍不住辩解。
父王当然不傻,莫昊天撇了撇嘴,要不然他也不会成为灵岚十大名将之首。
谭胜然说得也没错,全军上下,包括他自己也没有想到秦苍宇进攻敌国,最大的目的居然是准备除掉自己国家最大的功臣。
越是因为这样,莫昊天越觉得父亲憋屈。就连二十万莫家军,竟然也全部葬送在了阴谋里。
瓦罐不离井边破,将军难免阵上亡。十一岁就进入军队的莫昊天,可以说看惯了太多的生死。
但如果父王是光明正大的死在战场上,莫昊天心里怎么也会好过一点。可莫承德和二十万莫家军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死去,如果不报此仇,这辈子他都不会睡得安稳。
撇了一眼南方,莫昊天咬了咬嘴唇。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故而他不会着急。
反正还年轻,莫昊天不断在心里告诉自己,未来总有一天,他会亲率大军踏平灵武国的每一寸土地!
.......
理想很丰满,可惜的是,现实却很骨感。
想要带领一支大军杀入灵武国报仇,别的先不提,但最起码自己得先拥有一支完全听命于自己的部队。
“谭叔、方叔,我准备参军。”
有了清晰的目标,莫昊天在晚饭后提出了自己的想法。从小兵到将军他也不确定自己要奋斗多久,但只要走在路上,知道自己在努力,那么他活得也会踏实一些。
而谭胜然和方宏从小看着他长大,虽然两人是父王的下属,但莫昊天内心确实是把两人当成亲叔叔对待。
因此有什么重大决策,他都会提出来,征得两人的同意再行动。
“身份没问题,”听了这话方宏沉默了一会率先开口:“我们三人的户籍是龙云帝国长源郡庆云县石头村人,之前我仔细调查过,天狼国的骑兵骚扰龙云帝国的边境,石头村的人已经全部遇害。平乐村的村正可以证明我们是从那边逃跑过来的难民,要不然对方也不会把房子卖给我们。”
“不行,”谭胜然却是毫不犹豫的拒绝:“即使身份没问题,短期内你也别想住进军营。”
“为什么?”莫昊天不解道。
“安全,”谭胜然解释道:“以我和方宏的年龄,现在才去参军肯定会引起军队的怀疑。而你自己一个人,根本没有自保的能力。”
“我有,”莫昊天把胸脯拍得乒乓响。
“你有个屁,”听了谭胜然的话,方宏也觉得自己刚刚稍微冒失了一点,赶紧亡羊补牢:“你谭叔就不说了,毕竟已经进入宗师。可你在我手里连三招都撑不下去,出去闯荡怎么死都不知道。”
“你比谭叔还厉害,真当我是傻瓜啊,”莫昊天嘀咕了一句。
他对面的两人都是修炼高手,听力比常人灵敏一些,莫昊天的话自然一字不落的听了进去。
“光明正大的比试,我连你谭叔二十招都接不了,”方宏诚实道。
“我宁愿和谭叔打,也不愿意对上你,”莫昊天撇了撇嘴。之前他也好奇方宏究竟有多厉害,曾不自量力的挑战过,可每次对方都是一击致命,他根本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
可以这么说,方宏是天生的刺客,要不然宗师境界的强者也不会接二连三的栽在他手里。
“和我打也成,”谭胜然笑道:“你和我交手十招而不败,我就放你出去闯荡。”
“不仅如此,”方宏补充:“你得在我的偷袭下抗三招。外面的世界可不全是光明磊落的汉子,如果你招惹到小人,对方如果正面打不赢你,那肯定会想一些千奇百怪的方法暗算你。”
“对,”谭胜然附议。
两人一唱一和,三言两语就把条件给定了下来。简而言之就是你想出去打拼我们不会拦住,但你得让我们相信你有自保的能力。
莫昊天傻眼了,神通境的强者也不敢保证自己可以和谭胜然对上十招而不败,更何况还得在方宏的偷袭下存活。
最郁闷的是,修炼六大境界,莫昊天目前才打通浑身经脉,也就是从通脉境步入窍穴境。
等莫天跃把浑身七百二十个穴位都打开,顺利踏入神通境,那时黄花菜都凉了。
毕竟之前的莫家军里面,很多人修炼了一辈子也没有迈过窍穴境这道关卡,这也是莫天跃之前不热衷修炼的原因之一。
“这不一样,”谭胜然保证道:“有我和你方叔在,宗师境不敢说,但一定会让你进入神通境。”
“等我进入神通境,搞不好那时你们都踏入圣人境了,”莫昊天闷闷道。
“如果修炼这么容易,我也不会这么些年都卡在神通境,”方宏安慰道:“只要你进入神通,就已经具备了初步的自保能力,那时候条件自动作废。别说军队了,只要你再提升一个境界,就是进入皇宫我也舍命陪你。”
这个还差不多,莫昊天揉了揉脑门,不就是进入神通境吗,这应该不是太困难,毕竟自己当初只花了三个月就顺利踏入修炼的大门。
虽说初识境只是感悟天地之间的元气并引元气入体,可大概是灵岚大陆元气匮乏的原因,很多人一辈子都感应不了元气,更别提修炼。
对于自己的修炼天赋,莫昊天还是有点信心的,要知道当初父王可是花了一年的时间才入门,谭叔和方叔也分别用了八个月和六个月。
那接下来就先修炼,两人也是为自己好,莫昊天清楚,当初父王敢让自己十一岁就进入军队,除了莫家军是父王一手练出来的外、更重要的是方宏调出了八位神通境巅峰的强者寸步不离的保护自己。
现在父王和莫家军已经不在,来到龙云帝国的只有自己和方叔谭叔。如果两人不在自己的周围,莫昊天承认自己貌似真的连自保都成问题。
有了尽快破镜的想法,莫昊天接下来的修炼格外卖力,每天都在按照修炼功法和谭叔的教导打通身体内的窍穴。
可惜的是,花了整整三个月的时间,莫昊天才勉强打开了位于足部的太冲穴。
这不对啊,莫昊天傻眼了,如果按照这样的速度,自己打通浑身全部窍穴那得多久。
“很多事情都是先难后易,”谭胜然安慰道:“随着窍穴的逐渐打开,人体吸收元力的速度越来越快。我记得最后一百个穴位,我花了一年时间就全部打开了。”
“那之前的六百二十个穴位谭叔花了多久?”莫昊天好奇道。
“十四年。”
“噗,”莫天跃没忍住,直接把准备吞进肚里的茶水全喷了出去。
“这已经算快的了。”
望着谭胜然脸上露出的自豪,莫昊天直接无语了。把十四年的青春岁月都花在修炼上,或许别人不会觉得什么,但莫昊天绝对忍受不了。
“方叔,等等方叔,”看到方宏从外面回来,莫昊天赶紧叫住对方。
“少爷,什么事?”方宏好奇道。离开灵武国后,莫昊天实在接受不了小王爷的称呼,所以两人退而求次,要么喊莫昊天为少爷、要么就直接叫名字。
“当初你打通全身窍穴,用了多少时间?”莫昊天抱着最后一丝期望问道。
“我天赋比不上你谭叔,大概用了十八年左右。”
“苍天啊!”
莫昊天双手抱头,这日子没法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