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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章 战袍·破阵子(5)


  我开始一阵慌乱,转而又笑道,哎呀,我哥的单身派对,我得参加……可、可是我把自己搞伤了……我……还要加班……我去不了……我……

  我语无伦次起来,捂住脑袋装病号,开始乱转。

  北小武看着我,笑笑,说,所以我也是这样想的,你不必去了吧。

  然后,他眼眸沉了一下,又说,姜生,人就活一辈子,如果不能和自己最爱的人在一起,死都死不瞑目啊!姜生,不如我们……

  我仰头大笑,制止住他要脱口而出的话。这个道理我懂,可是我也懂,世界上有很多事情不是有爱就可以的。我摇摇头,再摇摇头,故意往办公室里扭头看看,目光却不住地闪烁,我说,我不爱他了,真的。

  这是我的决定。

  我不想我爱的男人,再遭遇一场风暴。日子既然已经安稳,他和未央的感情也已稳定,为什么不能成全他们呢?

  北小武笑了笑,顺着我的目光往里看,问我,天佑在?

  我点点头,故作幸福地笑笑。

  程天佑前几天又突然来到永安,这我也没有想到。他依然是一张冰山脸,看都没看我一眼。

  北小武见我心意已决,不无心疼地看看我额角的伤疤,满目探寻,他指了指自己胸前心脏的位置,说,姜生,如果不开心,就躲到个没人的地方大哭一场吧,别憋着。我知道,我知道你这里更疼,比你额前的伤口更疼!

  我就笑,拼命地让自己看起来很开心的模样,我推着他,说,快走吧,快走吧,别胡说八道了!还吟诗弄句的,你以为你是诗人啊?我哥结婚,我多高兴啊,等明日婚礼给他包个大红包!喂,小武,替我多陪我哥喝几杯啊!不醉不归啊!

  ……

  北小武被我推搡走之后,整个世界突然空了。

  我脸上僵着笑,整个人慌在那里,一时间,双手都不知道该放在哪里,双脚都不知道该踩在何方。

  过了很长一段时间,我才从虚幻中调整过来。

  回到格子间,莫春问我,你的脸怎么这么白?

  我讪笑道,白大夫,就是要你白。哈哈。

  63 你当初有为他杀掉自己孩子的胆量,今天就该有接受这个派对的胆量!

  天色渐渐暗淡下来,公司为加班的员工配了员工餐。然而,此刻,唯一能缓解我心绞痛的事情不是员工餐,而是领工资。

  当我双眼通红地从公司领到这个月的工资时,我一边点数着人民币,一边想我该给凉生包个大红包,然后还时不时地冒一下“辞职”的念头。

  “辞职”两字刚闪过,我就计算了一下工资,刨除月供和给凉生婚礼的红包,这个月的工资瞬间变成了负数!

  负数是个什么概念?!

  这概念就是我得饿而不死、死而不僵地继续月供,继续为祖国的房地产GDP做贡献。

  于是,我开始哆嗦着安抚自己,其实,如果不是程天佑时不时地出现,这份工作还是让我很充实、很快乐的嘛。

  而且,他确实是来这里工作的,不是来调侃我的,也不是来刺激我的,那些因他而来的莺莺燕燕都是假象,假象!你瞧,他今天进门,就连看我一眼都没看。所以,姜生,姜生,你千万别想多了。

  并且,抛开喜欢乱讲程天佑和我那不着边际的八卦不谈,公司里的大多数姑娘还是很可爱的。我们可以一起吃饭,一起逛淘宝,一起秒杀,一起团购,而且还有一个偶尔可以交心而谈的莫春。

  生活仿佛多了很多色彩,生命也仿佛鲜活了起来。

  不必去点数着凉生和未央的婚期,也不再有陆文隽冷漠的“约束”。

  几日前和北小武、金陵他们一起玩牌的时候,柯小柔还翘着兰花指说,哎呀,姜生,你最近气色不错,面泛桃花啊……你不是有身孕了吧?

  我当时多想把一手纸牌扔他脸上!前半句多受用,后半句太坑爹。

  然而,世间之事,哪能事事完美?

  不如得过且过吧。

  晚上加班的时候,我还在抱着“钱财”纠结不定。这时,保洁阿姨进去程天佑办公室的休息间打扫,竟收拾出一盒避孕套!

  保洁阿姨小心翼翼地走出办公室,又意气风发地走进格子间,小步子迈得虎虎生威,还翘着兰花指捏着那盒“宝贝”,含蓄而又张扬,唯恐大家不能发现。大概,她也被普及过我和程总的办公室奸情论了。

  于是众目睽睽之下,我像是被“捉奸”在众人面前一般。

  连莫春都用吃惊的眼光看着我,她推了推我的胳膊,说,怎么,转头就……旧情复燃了?这可是办公室,对女孩子名声不好的!

  我苦着一张脸,抬头看着她,说,我要是跟你说,我去他办公室里真没做坏事,我只是帮程大BOSS管理他的开心农场,你相信不?

  莫春很诚恳地摇摇头,我不信。

  她说,你还不如告诉我,你和程sir穿越到五台山,看雪、看星星、看月亮,从诗词歌赋聊到人生哲学呢!

  终于,我忍不住了。

  “摘花门”刚过,他又弄出这新花样来整我了吗?!

  我不请自入,冲进办公室,对程天佑说了四个字,我要辞职!

  是的。

  这些日子,这么多的事端,我都忍下了,什么扣工资,什么女朋友,什么莺莺燕燕,什么乱七八糟!

  可是,今天这件事,士可杀不可辱!

  程天佑依然没有看我,他低着头看文件,半晌,嘴角微微一扯,勾出个极美妙的弧度,他说,这事儿,你该跟永安的直接领导说。

  这几天,他难得跟我说句话,一般都是将文件直接扔给我,对于语言吝啬至极,不是“嗯”就是“嗯”,最多是“嗯嗯”。偶尔会顺手扔给我一杯咖啡,就好像在救济我。

  我一时语结。

  他说的很对,我该跟永安的人事部递交辞呈。

  他依然低着头,看着手中的文件,似是在思索什么。

  末了,他又扯了扯嘴角,说,怎么,一时得不到我的关注你就这么难受?你退还房子,退还花店,来到我公司,又要离开我公司,到现在,你还不承认,你是想要吸引我的注意力吗?哼,你既做了,又何必自恃清高?我可爱的前女友!

  说完,他抬起头,看着我,眼眸中是极其不屑的冰冷的笑意。

  我觉得脸上火辣辣的,可我也知道,辩解起不了任何作用。我叹了一口气,说,你当初用激将法将我留在永安……是什么意思?

  激将法?程天佑冷笑一声。

  他慢条斯理地说,对你用激将法?你也太看得起你自己了吧!

  说着,他将手中的笔扔在桌子上,双手抱在胸前,说,我说过,我们俩没有任何关系!我会对你用激将法,就为了把你留在永安吗?你的感觉不要太自我良好了!你不会认为我在永安设立一个办公室,也是为了接近你,看着你,跟那些言情剧港台片中对前度不舍不弃的深情男主一样吧?我告诉你,姜生,你错了,我就只是为了工作!我到这里来,和你没有一毛钱的关系!啊,不,没有半分钱的关系!

  说到这里,他冷哼了一下,又说,你做我在永安的秘书,也不是我要求的,是陈总指派的。难道你要我在那么多人面前拒绝吗?那样的话,你是不是更会觉得我有意跟你过不去?

  他说得义正词严,让我不由得开始自我检讨。

  是啊,他一直都冷眉冷眼,更不曾对我有半分特殊,可能真是我自作多情了。好吧,至于那盒避孕套,既然是成年男人,时刻准备着也没什么不该……吧?可能,我和程天佑之间,谁都没有错——我是不知,错来了这个公司;他是无奈,因为模特大赛才来此公司安营扎寨。

  唯一的错,就是往事太痴缠,让我们总是认错了彼此的心。

  这时,程天佑的电话突然响起来,他一边忙工作,一边按了一下接听键,扩音器里传来了宁信的声音,她有些焦虑地说,喂,天佑?

  我站在一旁,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天佑一边将一份方案扔到我眼前,一边应了一声,嗯。

  宁信的声音不如往日镇静,她说,凉生和我妹妹明天要举行婚礼了!他们俩私下都定好了,就打算逼大家接受事实呢!

  程天佑闻言直接呆住了,他的身体微微僵硬,停住了手中的笔,抬起头,望着桌边的手机。这个消息仿佛闪电,撕裂了他眼前的天空。

  宁信的话断断续续地从手机中传来,她说,天佑,你告诉我,程家不知道对不对?我就知道,未央肯定过不了程老先生这一关。可……凉生……那么冷静的人,怎么会连祖父……未央现在在我的会所举行单身派对,听说凉生是在岚会馆举行派对……天佑……天佑……

  程天佑的眼眸缓缓抬起,仿佛从混沌中清醒。他看了我一眼,突然冷笑了一下,眼中是顿悟后的恨,嘴角是明了后的苦。

  他看着我,目光中含着几乎没顶的暴怒,他缓缓起身,一步一步向我逼近,字字锥心,他说,我懂了,姜生,我终于懂了!现在,你还要对我装无辜吗?!凉生要结婚了,所以,你寂寞了,想起我这个旧情人了!你还敢说,你去小鱼山,你来我公司,不是有意的?你还敢说吗?!城市那么大,你还敢说这是巧合?!哈哈哈哈!姜生!

  我茫然后退,不知该如何解释;或者说,我如何解释,他才肯相信。

  他愤怒的表情让我觉得恐惧,我生怕他一失手将我从窗户扔出去。

  他大步上前,一把拉过我的手腕,眼睛里不见任何光彩。他冷笑着,却不说话,强压着怒火,想要将我拉出办公室。

  我踉踉跄跄地挣扎着,却挣脱不出他的钳制。我惊恐地看着他,问,你、你这是

  要干什么?!

  他这才一字一顿地说,去参加凉生的单身派对!

  我拍打着他,竭力挣扎,手腕被他钳制得生疼,泛起了红痕,我摇头,说,不!我不去!

  程天佑冷笑,眼眸泛起了寒光,说,这可由不得你!

  说完,他一把将我抱起,扛在肩上,大步流星地走出了办公室。

  众目睽睽之下,我想死的心都有了。我忍住了眼泪,却忍不住顿生的羞耻。在一片哗然中,我一边骂他一边讨饶。

  他却冷着脸,把我带到他的车旁,扔进车里,然后坐上驾驶座,迅速地发动了汽车。

  汽车飞速地驶向了市区。

  他嘴巴抿起决绝的弧度,眼中燃起熊熊的火焰,一声不吭,手紧握着方向盘。汽车驶到岚会所的时候,我整个人缩成了一团。

  程天佑下车,飞速地给我打开车门。

  我努力后缩,躲在车厢里,不肯下车。我看着他,满眼哀求,说,不要这样!求你了,天佑!

  程天佑的眼睛里是释放不掉的晶莹和冰冷,他握住我的手腕,不肯放开,用报复一样的口吻,冷笑着说,你当初有为了他杀掉自己无辜的孩子的胆量,今天就该有去接受这个派对的胆量!你不是很爱这个男人吗?你不是爱他爱到可以为他去死吗?怎么,他要结婚了,你却舍不得祝福他吗?!

  我拼命后退,哀求甚至威胁他,我说,你就这么想让我难堪吗?我会恨你的!恨?程天佑冷笑道,哈哈,好!我该感激你还肯赐我一点恨,太贵重、太奢侈了!是的,我就是想看看你有多狼狈、多难堪!我想看看,我曾视若珍宝的女人,为了一个她自以为值得付出的男人,连孩子、连命都不要了,这个男人能回报给她什么!

  我躲在车里,不敢看他悲凉的眼睛。我硬起心肠,说,这是我的决定,我自己的事情,与你无关。

  程天佑冷笑道,那我就让你知道知道,到底与我有没有关!

  说完,他一把将我从车厢里捞出来,不顾我的反抗,再次把我抗在肩上,关上车门,快步走进了岚会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