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临,太阳隐下它的半个身影,燃烧着身边零零散散的云层,一片又一片赤红的云衣在天空中慢慢蠕动着。
运河里的江面,倒映天上的景色,清风拂过,一片波光粼粼。
我没有回答李莫聪的话,他不需要追问下去,总有一天他会知道的,我不过只是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人。
周五不用晚自修,便和夏至海到校外的运河边散步,用以结束连续五天的学习压力。
“剑风!”
我停下了脚步回过头来,看着双手靠在石栏杆上的夏至海,他看着远处的江河入神。
“怎么了?”我疑惑着。
“真的要颠覆这个世界吗?”
我有些诧异,然后用手搭在他的肩膀上,看着对面地平线上高耸入云的高楼大厦。
那里是燕城唯一一个特殊区域,整个大陆分为七个城市,分别为秦城、齐城、楚城、韩城、赵城、魏城、燕城,秦城是天子所住的地区,除秦城外的每个城市都会有一个这样的地方——净化区,这里多为王孙贵族世家、功臣世家,平民禁止入内,擅自闯入者极刑。
我就是在那里认识了夏至海,那个时候他还是个净化区里贵族玩弄的奴隶。
“也许吧!”我伸了个懒腰。
夏至海莫名其妙的看了下我,也就没有再追问下去。
“饿了,走,吃饭去!”我笑着。
天色渐黑,夜色的都市也逐渐活跃起来,城市中的喧嚣和车水马龙、五彩缤纷的霓虹灯,无不散布着令人向往的魔力。
我们在一家小饭馆驻足,这里人很多,挺热闹的,社会上各色各类的人聚集在一起。
我和夏至海找了个位置坐下,是一个不通风的角落,这里热的很。
“喂,小子!”
靠近掌柜前台的一张桌子上聚集着两个粗鄙大汉,其中一个还把手搁在正在吃饭的年轻人的头上叫喧着,那个年轻人穿着艳阳高中的校服,我认得他,是六班的韩易信。
饭馆服务员拿着本子记着我们所点的饭菜,便匆忙跑到后厨,端着菜品上给等候多时的其他顾客。
“两瓶冻饮料。”
服务员端着两瓶冰得冒气的饮料放到我们的面前,又跑去忙别的活。
我看着韩易信那边的情况。
“小哥,不好意思!不好意思!那里坐一下!”
掌柜老板赔笑着端起韩易信桌子上的饭菜,不料被韩易信用筷子把菜盘压了回来了。
啪——
“别给脸不要脸了。”其中一个大汉猛地拍打了下桌子。
声音很大,一下子吸引了店内所有人的注意力,后厨的也都跑出来查看外面的情况。
掌柜吓了一跳,盘子没拿稳,一下子摔在桌子上,盘子里的菜甩出了不少。
老板有些难堪,便又想着法子招呼着两个大汉:“两位爷,要不坐那个空位?”
说着指向我们这边隔壁的空桌子上。
韩易信依然冷着脸,内心毫无波动,像平常一样用筷子夹着饭菜送到嘴里咀嚼着。
“你是聋子还是傻子,没有听到我说话是吧?”其中一个大汉用手搁在韩易信的脑袋上拍打着。
韩易信依然无动于衷,他嚼着米饭,这个时候碗里的饭没了。
“加点饭。”韩易信举起碗,泰然自若地看着掌柜。
“小哥,这顿饭算我请,麻烦您把位置让给这两位大爷行不行。”掌柜欲哭无泪。
韩易信没有说话,冷漠的举着碗。
“干你娘。”两个个大汉挥舞着拳头,向着韩易信过去。
掌柜想要阻止,却被其中一个大汉抡飞了,晕了过去,另外一个大汉则把韩易信的手里的碗拍掉了,碎在地上。
店内一片哗然。
韩易信举着手怔住,古铜色的脸看不出任何恐惧,一丝都没有。
其中一个大汉攒紧拳头向韩易信挥舞过去。
围观的群众都拧紧了眉毛,目不转睛地看着眼前的一幕。
嘣——
喀嚓——
韩易信招架不住拳头的力量,一头埋进了桌子里,桌子瞬间破碎,他也撞到了地板上,地板出现了裂痕。
韩易信蹒跚站了起来,浑浑噩噩的看着前方,眼神犀利着,染满鲜血的脸上看不出一丝丝恐惧,血滴在地上的声音异常响亮。
“故弄玄虚,弱鸡就该有弱鸡的模样。”
另外一个大汉挥舞着拳头砸向韩易信。
韩易信试图用双手去格挡住这一拳,力量太弱小,便重重的撞到身后的墙上。
那面墙抖动了下,灰尘滚了起来,而韩易信则陷入墙体里,碎一地的石块。
“太弱了,看来你不是玄武者,连普通强者都不是,哈哈哈……”两个大汉嘲笑着。
人群中有这么一些人,他们凌驾于别人的力量之上,永远高人一等,便跟着大汉嘲笑起来。
而有些人则被这种嘲笑动摇,他们多为普通无玄武觉醒的人,慢慢的接受永远低人一等的设定,在人群中祛意着。
无玄武觉醒的人就应该阶下等吗?他们只配活在强者的统治下?而奋力做无畏的抵抗,就是个天大的笑话,这个世界的思绪已经成型了。
他们的冷嘲热讽,仍然没有动摇韩易信的信念。
韩易信扶着破开的墙体站了起来,期间吐了几口血,脸已经被灰尘粘着的血覆盖住了,但双眼仍然犀利的看着前方,看着前方每个人,就像看透了人们的心,像王一样吃着在场每一个人。
我能够感觉到……
人的内心开始被这种眼神盯得颤抖起来。
两个大汉也被这种可怕的眼神动摇着,一下子愣住。
“很让人不爽啊。你!”
其中一个位移到韩易信身前,一手抓住他的脑袋并拎了起来。
“我已经给你跪地求饶的机会了……”大汉把脸凑到韩易信的面前沉着声音。
韩易信抓住大汉的手臂,他试图拨开束缚住他自己脑袋的手,眼神依旧让人害怕。
大汉手上的青筋爆起,把韩易信重重的压了下去。
夏至海欲向前,我拦住了他。
嘣——
灰尘滚起,石块碎裂的声音异常响亮。
一个奄奄一息的少年躺在破裂的石块上,地上留着一滩夹杂着灰尘、石块的血,他嘴角时而吐出几口血液,急促的呼吸着。
围观的人有些不知所措,呆住了。
大汉拨开埋在韩易信头上的石块,又抓住他的头颅拎了起来。
“还有意识!”大汉疑惑着。
啪——
很清脆的拳击声。
围观的群众无不震撼的看着。
韩易信无力的拳头砸在大汉的侧脸上,虽然没有造成多大的伤害,却让大汉绷紧了神经,咬牙切齿,青筋暴起。
韩易信半开着单眼,仍然犀利的看着大汉,吃人的眼神,一丝恐惧都没有。
大汉极力排斥这样的眼神,他大吼着:
“给我刀!我要挖出他的眼睛。”
其中一个同伙颤颤巍巍的给大汉递过小刀。
“我要让你活得比死了还痛苦,hihi哈哈哈哈……”大汉近乎疯狂的笑着。
大汉看着这样的眼神,手颤抖着停了下,随后便咬牙切齿的继续挥刀下去。
“够了。”
一个人的声音,接着两个人的声音,随后发展到了一群人的声音,他们懦弱太久了,曾经也失去了很多。
两个大汉回过头来,看着一群变了模样的围观群众,一瞬间愣住,他颤巍巍的手抓不住小刀,刀掉在地上叮当作响。
“疯的,都是疯的。”两个大汉踉踉跄跄的逃出了饭馆。
维持治安的官兵刚好赶过来,每个人都配着一把利剑和手枪,他们视察着室内的情况,一个官兵蹲下来摸索着韩易信的生命线,接着摸索着掌柜的。
饭馆里静的很,没有一个人敢发出一丁点声音,惧怕写满在脸上。
“亭长,人没死。”
“嘁!没死报什么官?”
一个区别于其他官吏制服的男子,叼着雪茄,脸上布满了大小不一的疤痕,是燕城白牙区的亭长,维持治安的官吏头目。
燕城分为五个区域,分别为净化区、平阳区、白牙区、钓台区、羽山区,每区设一都亭,管理刑事、维持治安、缉拿罪犯。
“是谁报的官?”亭长随后把目光投向围观的群众,声音低沉着,“最好别让我查出来?”
人群中没有动静,亭长掏出手机,不一会……
“他快要死了!”
一个男子灰头土脸的从人群中脱颖而出,并咆哮着。
“就是你?”亭长抓开雪茄,吐了一口烟,摆下手示意男子走出来。
人们都沉默着,惶惶不安,报官的男子也开始祛意起来。
“出来——”亭长沙哑的声音,极力大吼着。
官兵们开始笑起来,他们在嘲笑。
男子从人群中怯生生的跑到亭长面前。
“人没死,报什么官!”亭长吸了口烟,然后吐到男子的脸上。
男子咳嗽起来,忙用手拍着刺鼻的烟气。
“再——不报官,他会死的。”男子大哆哆嗦嗦着。
啪——
声音很大,男子被亭长一巴掌拍飞了。
人们恐惧,脸上布满了汗珠。
官兵们又开始大笑着。
亭长又慢悠悠的走到男子的跟前蹲下,然后用烟头褥在男子红一块的侧脸上,随着一阵掐灭烟头的声音,男子痛的“啊啊啊”大叫起来。
“还嘴硬!”亭长站起来一脚踹向男子的头颅。
男子昏迷了过去。
其中一个官兵笑的更大声,边走边说着:“亭长,消消气,没事的话,我们回去继续喝。”
亭长面无表情,看着向自己挪动步伐的手下。
说话的官兵停住步伐,露出一副恐惧的表情,其他兵役也都愣住了。
店内安静的一片,人心跳的声音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哈哈哈哈……”亭长突然大笑着,“都干嘛呢?撤队,回去继续喝啊!”
亭长抱着刚才说话的官兵,细声嘀咕着:“说话你就说话,别他妈走知道吗?开心点。”
官兵们这才释怀,也跟着大笑起来。
官兵们陆陆续续驾车离开……
“饱了没?”我放下手中的筷子。
夏至海没有说话。
我往桌子挪下一排纸币,便喊着一旁发呆的服务员:“服务员收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