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不属于这个世界吧!”
我这样问着一旁认真听课的同桌夏至海。
“……我们?可能吧,但又……”
夏至海的声音低沉着,让人有股熟悉却又陌生的感觉。
我记得。
秋天的日子,酷暑下的阵阵凉爽,总是让人有种睡下就起不来的感觉。
我叫陈剑风,一名高二学生,住在二十多人的集体宿舍内,二流高中的学渣集合地,这里原本是旧体育室,后来改成了男生宿舍,差生班寄宿生的宿舍。
“上学什么的,已经不重要了。”
我躺在上铺,靠近窗的位置,微风徐徐,纵使校铃如何大声,我已经没办法起来了,昏昏沉沉的睡着。
不知过了多久,熟悉的声音总是那么刺耳。
“剑风,你又旷课,没前途了你……”有人在我耳边嘻笑着。
声音是睡我下铺的夏至海,他和我同班,高一第二学期分科的时候,成绩特别好的他果断放弃了尖子班的优待,跑到了文科平均分倒数第二的班级,成为我的同桌。
我和夏至海初中就认识,是我同窗三年的好友,很爱开玩笑的他也特别随性。
我从床上坐了起来,还做着梦,不愿醒来,迷迷糊糊的。
“喂——起来了。”
夏至海拍了下我的肩膀,我吓得颤抖了下,心噗通乱跳着,这小子居然在偷笑。
我一下毛了起来,就要下床收拾他。
突然一个人影从门口掠过,还回过头看了下我们,速度很快,根本不是人能做得到,它往公共澡堂的方向过去了。
我颤粟了一下,全身的汗毛都起了,特别是脸这一块,冰冷冰冷的。
我赶紧看了下夏至海,这小子也吓坏了,一副失神落魄的模样。
“剑风,别说你没看到。”夏至海说起话来都结巴了。
我吞了一口唾沫,示意至海出去探一下情况,并忽悠他说道:“至海,要不你过去瞄一下,我在后面保护你。”
“我去,真够爷们啊!一起去啊。”至海一把把我拉下床。
时间一分一秒的走着,我俩慢吞吞地挪动着步伐,小心翼翼的把头探出门外,往公共澡堂望去,距离这里有10多米远。
“过去了。”夏至海颤颤巍巍的抓着门框,轻轻推了下我。
“一起。”
我笑了一下,揽住他的肩膀,一起慢慢挪着步伐往公共澡堂的方向过去,此时我已经心生诡计了。
在我们靠近澡堂大门的一瞬间,我趁至海不注意,一把推他冲到澡堂里,我冲忙逃跑开了,那小子吓得大叫了下,我忍不住大笑着,像个胜利者一样兴奋。
我逃回宿舍门口,正要看至海仓皇出逃的表情及动作,并笑话他呢。
时间过去很久,至海呆在澡堂里一直没有动静,也没有说话,我开始起疑。
我心里发梀着,一边想象着至海处于危险境地情景,一边猜测着他故意吓我的情节。
人还是不自觉的挪动了脚步,万一出现什么事,我可就后悔一辈子了。
“至海,别吓人啊,我知道你没事的……”
我暗示着自己不要被至海突然跳出来吓自己一跳的心理,一边小心翼翼地走着。
嘀——嗒……嘀——嗒……
人的内心越害怕,越能听到微不足道的声音,水滴的声音充斥着脑门。
我尽量和澡堂大门拉开距离,就是防止至海突然跳出来吓人一跳的动作,差不多5到6米的距离,我看到了澡堂里面的情况。
我一下子愣住了,根本动弹不得,就像被某种力量束缚住,呼吸变的急促起来。
我远远望去,澡堂里坐着一个老人,我认得,那就是那个“鬼影”,地上趴着的至海,面朝向我,和我一样无法动弹,从他痛苦的表情来看,我已经猜对了一半。
老人或许就是这股力量的源泉,能清晰的看到老人胸膛处破开一个黑色的洞口,洞口扭转,从扭转的方向来看,似乎向外散发着什么,那应该是束缚住我们的能量。
老人身上的洞口越开越大,以至于他自己也被洞口反噬,模糊中能看到老人那扭曲的躯体和面相。
“拜托了!”
我好像听到老人的声音,断断续续着,渴望而又无可奈何。
我无法呼吸,越发的痛苦,已经出现昏沉的感觉,双眼能勉强看着前方,一片模糊。
黑暗随着洞口的扩大而涌现了出来,至海的手一瞬间被黑暗搅碎,碎裂慢慢的延伸至整个身体,直到化作一道血肉零零散散融化到黑暗之中。
恐惧,让我睁大着双眼,看着这旋转中的黑暗,慢慢品尝着被黑暗侵蚀的痛苦。
脑袋一片空白,我犹如进入一个无法思考的黑暗世界中。
当我醒来的时候,是躺在宿舍床上,可是至海早已不在下铺,校铃如期而至的被敲响,一切都很平常。
我做了个噩梦,一个真实的不像话的噩梦。
“还能回到那个像梦一样的世界中吗?”
我这样问着夏至海,而他则一脸疑惑的看着我,从他的神情看来,或许他也渴望那样的一个世界。
毕竟这个世界是残酷的。
“陈剑风!”
我吓了一跳,差点被班主任的破喉咙给吓死了。
我抬头看向黑着脸的班主任,蓄着邋遢胡子,戴着黑框眼睛,一副苦瓜脸,他叫吴建国,退休官吏,教国学,对待任何事物都特别严苛。
“上次总成绩才考几分,像你这种没有能力觉醒的人,连学习的机会都放弃了,你以后还怎么活下去?”吴建国气得把粉笔扔了过来,“就站着,直到下课!”
哪个世界才是梦?我回答不上来,只记得“拜托了”那句老人的说辞。
夏至海在练习簿上歪歪斜斜的写着:“我在这个世界仍然是我自己,我拥有在这个世界的所有记忆,回想之前的那个世界,感觉就是在做梦一般,奇怪的是,我居然也有梦中那个世界的所有记忆。”
他最后写下了:“答案,就在那个老人身上,或许是他带我们来,又或者是他把我们从梦中敲醒,也许是我们活在他的梦中也说不定?”
我苦笑着,茫茫人海又能去哪里寻找,只留下“拜托了”,就毫无音讯。
不是梦?却是梦?还是本身在做梦?
每天都会有人离奇死亡,人的血液里会莫名出现火种,燃烧着人体所有的血管,死的特别痛苦。
史学书上记载着:这是天神作为惩罚,给我们人类传承的血脉里刻下了罪罚,命名刻罪。
人类每天都在担惊受怕,因为你不知道什么时候会面临刻罪的惩罚,其实这一切都源于那次大乱……
从古至今,人类一直在神的庇佑下繁衍生息,期间没有发生任何战争和毁天灭地的自然灾害,神为这个世界付出了无数的精力。有一天,神累了,但是她仍然爱着这个世界的子民,就自己浓缩成一块能量晶石,掉落人间,默默守护着人类,人们把晶石供奉起来,并世世代代进行朝拜,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人类一直像有神存在的安稳世界中存活,然而贪念的人越来越多,直到……
400多年前的某一天,拥有贪念的人类开始结盟,并与朝廷作对,他们盗取了神圣晶石的力量,导致晶石碎裂,分别落在两块大陆中。
反贼结盟拥有能与朝廷抗衡的力量,公然与朝廷作对,占领城池,滥杀平民百姓,这一天被称为“晶石叛乱”,整整持续10年。
朝廷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镇压了这次叛乱,并把这些窃贼赶出了咸阳大陆,而此时整片咸阳大陆已经没有了之前生机勃勃的模样。
晶石破碎,整片大陆失去了神的庇护,毁灭生灵的自然灾害频繁,土地贫瘠,任何农作物都无法存活,人们的温饱出现了实质性的问题,先皇广开粮仓,救济百姓,仍于事无补。
往后十年时间,就出现了大大小小的暴乱,抢掠杀人吃人无所不在,先皇的地位受到最直接的威胁,史学书上记载为“暗黑十年”。
暗黑十年后的第一个年头,科学家研发出一种不需要要靠土地就能种植的农作物,这项技术一下子推广开来,解决了人们的温饱。
晶石的缺损,人类再次面临着神的诅咒——刻罪,除了夺回其余的晶石碎片别无他法。
刻罪出现后,整个大陆都处于惶恐之中,无论大人还是小孩,都逃不过刻罪的命运,我们把这一年称为晶石缺损年,往后的时间都用“晶石缺损”为年号,用以警示子子辈辈别忘了自己的首要任务。
朝廷在最快的时间安抚了慌乱的群众,并向神明宣誓,若不夺回剩余的晶石碎片,王室将遭受万劫不复的诅咒。
夺回晶石碎片也成为了每个人当务之急的任务,每年都会有大批量受过训练的军人前往另外一块大陆——邪魔大陆,通过战争从邪族手中夺回晶石碎片。
邪魔大陆原名双生大陆,是这个世界除了咸阳大陆的第二块大陆体,该大陆原本是莽荒之地,很久之前,王室冒险家发现该大陆,当时人口不断扩大,部分人类不得不迁移到这里,建造了新的家园,“晶石叛乱”中发起者就是这块大陆的王室军队,叛乱结束后他们元气大伤,却有着异于常人的力量,仗着自身强大的力量重新统治着这个地区,所以我们把这块大陆称为邪魔大陆,这里的人类称为邪族。
400多年间我们前仆后继的涌到十万八千里的邪魔大陆进行夺回晶石的战争,每次都以失败告终,回来的残兵残将少之又少。
晶石缺损420年,我就读于普通高中,燕城白牙区艳阳高中二年级,我出身寒民,父亲是朝廷特级科学家,在我很小的时候父亲就遭受了刻罪的命运,母亲是极为普通的人,是制衣工人。
我处于一个等级社会里,天子、贵族、官吏（文官、武官、维持治安的小官吏）、商人、科学家、治疗师、普通人（从事社会其他方面的人）。
这个世界同样推行九年基础教育,九年教育结束后,可自愿参加三年高试,学生在高中三年后将进行等级分类,官员、科学家、治疗师、炮兵,每一学年的年末将进行一次考核,并在三年内总结,进行分类司职,臣服天子。
三年间学习不管小病大病除开死亡均不能退学,期间你可以逃课、睡觉、做自己喜欢的东西,三年后等级出来后,落榜的同学均为炮兵,期间逃者论逃兵就地处决,考上其他三项职位的学生有权放弃等级优待,自动降级不论罪。
玄武术是这个世界的普遍共识,每个人都有机会成为玄武者,他们有异于常人的强大能力,通常表现在速度、防御、神力、治疗等方面。
我们自小就开始学习玄武术方面的知识,玄武术并不是每个人都会有,少数天赋异凛的自出生之日起就附带了,有些则需要后天学习才能突破自身的限制发挥玄武术,后者一般在18岁之前突破能力,从古至今没有一个记录是有人在18岁之后突破的。
这就是我在这个世界的记忆,和那个像是梦中的世界些许不同,那里没有这么玄乎的东西,在那里皇帝的时代已经过去了,每个人都活在金钱存在的等级世界中,表象上是自由,实质性的等级观念仍然存在每个人心中,但相对安全。
“在想什么呢?”
至海拍了下我的肩膀,这动作似曾相识,让我又想起了另外一个世界中的我。
“会不会睡下,就会回到那个梦中!”
夏至海犹豫了一下,他没有说话,只是皱了下眉头。
“只是梦,那个世界真的存在吗?”
“或许是吧,怎么可能会有那样的世界?”我回过头来,又绕到了梦中世界的思维,“那也不可能有现在这样的一个世界?”
苦恼本来就是人的随身物品,它不会因为人的所为而销声匿迹,伴随着人走完一生。
“别想了,下两节实践课,我们也走吧!”至海抓了下我的肩膀。
小心——
话音刚落,挨着我们的墙体出现异常,像被什么东西顶破了,我刚好靠近墙边,一股极强的力量冲了出来。
至海抢在我跟前,并把我拉到他的身后,我没站稳跌了一跤,看着眼前的一切。
墙体迅速碎裂,散乱的石块击碎在至海面前,撞进来的是一个男性同学,遍体鳞伤,被至海单手接住了。
至海身前出现一个圆弧形的防御气场,石块就从他的旁边溜走,向着教室里飞去。
那个喊着“小心”的女孩是我班班长,名叫李莫愁,是个黝黑的女孩,性格粗矿,班上鼎鼎有名的女汉子。
李莫愁及时停住了乱飞的碎石,并慢慢把悬在空中的碎石送回原本的位置,运用力量恢复了墙体。
我虚惊一场,环顾了下四周,班上只剩下一个女孩子,大家都赶在上课前出去了。
动静很大,吓到了坐在角落里的女孩,她向我们这边投来吃惊的眼神。
李莫愁冲出教室,性子急得很,对着楼下大吼着:“谁干的?敢做敢认,别……”
李莫愁还在那边喋喋不休的骂着……
“剑风!”至海看向我,冷着脸,“没事吧!”
“无大碍。”我起身拍了身上的灰尘。
遍体鳞伤的男子从至海手中脱离并悬浮着,身上泛着浅粉色光芒。
“你们两个没事吧。”
我们往声音的方向看过去,没有说话。
说话的是一个女孩,她运用能力把遍体鳞伤的男子平铺到桌子上,正在运用治疗术恢复男子的伤势。
女孩叫林晓云,是班上的治疗委员,平常都是很高冷的一个女孩,在班上特别文静,很少跟别人搭过话,偶尔有一次见她笑过,笑容很温馨。
林晓云见我们没有回答,也没有继续追问下去,她很认真的给男子疗伤。
这个男子是高二六班的同学,在学校可是出了名的倔犟孩子,早有耳闻,他叫韩易信,虽然无能力觉醒,却扬言要超越玄武者成为领导一方的将军,到处斗武,只为证明自己很强、有资格领导玄武者前往沙场。显然很不现实,以至于全校书生都在笑话他,普通人进入沙场只有当炮灰的份,400年间从来没有一个炮灰从沙场活着回来过,就这一点我还挺佩服他的。
咳咳……韩易信还没失去意识,他咳嗽着,还一把扯散身上的绿光。
林晓云看着眼前的韩易信,表情木讷,很不解。
“如果,你不喜欢我的治疗方式,我扶你到医务室吧!”
韩易信好像听到林晓云的声音,他停了下来,发出“嘁”的声音就又瘸着腿走了。
林晓云怔住了,略微失望。
按理来说,韩易信的做法真的是让人找不出不讨厌他的想法,也许他是觉得既然所有人都讨厌他自己,那为何不让自己也讨厌他们呢?
杀气——
脑海里闪过一丝预感,杀气直指林晓云,没有一丝挽留的余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