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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和离




  第46回作者有话要说

  本来想几句带过这场离婚大战的,但是越写越觉得手痒,就狠狠的写
了一段。

  明清时代的和离比较少,所以很难考证资料,倒是找到了唐代的和离
资料,所以模拟着写了下,这章里的场景大家莫要较真,偶也不能很确定。

  下章回京,青春大战开始。

  请留爪,谢谢。

  盛氏母女足足聊了大半个时辰,什么该听不该听明兰都听了,好容易
老人家乏了,盛纭扶着歇息去了,明兰艰难地挪动已经跪麻腿慢慢退出去,
双腿酸麻刺痛,腰酸背伛像个老阿太,一边还要防着被人看见,明兰很佩
服自己,在这种情况下她居然还不忘记把水缸拉回去,钻出狗洞时把杂草
都拨拉上。

  一身泥巴,狼狈不堪,明兰不敢回自己屋,只偷偷溜去品兰处,只见
那丢下战叛徒正忐忑不安等着自己,一见面就满脸堆笑讨好起来,拿出备
好衣裳请明兰梳洗更换。

  明兰上去就是一阵揉搓,略略出了口气后才动手梳洗,一脱下衣裤,
两个女孩都吓了一跳,明兰手肘膝盖都红肿一片,白嫩肌肤上好像盖章似
布满了佛堂石砖纹路,品兰拿自备药膏子推拿了半天,又熬了姜汤给明兰
灌下去驱寒,饶是如此,第二天伤处还是转成斑驳青紫色了,好像厕所隔
色方砖。明兰大怒,扯着品兰面颊用力扯开两边去,品兰哇哇大叫,但很
老实受着,一连几天都乖觉跟只哈巴狗似,一个劲儿赔罪。

  待明兰膝盖青紫渐退时,大老太太便集齐了孙盛两家族长耆老,以及
素有情德馨老人,最后请了孙氏母子,济济一堂,要了解这件事;如此盛
事,品兰岂坐住,在李氏跟前央求了半天,李氏自然不肯让女儿去观看大
人吵架,反是大老太太说了一句“她也不了,该让她知道知道世道艰难,
没像那娇花般经不起风浪。”

  大老太太生存哲学和儿媳妇不一样,她认为杂草比观赏用兰花强多了,
李氏不好违抗婆婆,瞪了品兰一眼不管了,品兰立刻去找明兰连声叫道
‘同去同去’,明兰也很心痒,但还是先禀过盛老太太,谁知祖母竟也不
拦她,于是两个女孩便兴兴头头偷绕到正堂隔间,“不整死他丫!”品兰
特别振奋。

  到了隔间,却发现淑兰已经端坐在那里,神色枯槁如丧妇般。

  “是老太太叫我们姑娘来。”淑兰贴身丫鬟轻轻说了,明兰和品兰对
看一眼,这次大老太太怕是要下狠药了,一次性断了淑兰念想。

  孙氏母子见盛家仆人恭敬来请,以为盛家妥协了,便大摇大摆上门去,
到了一看竟然坐了半屋子人,在座不是地方上德高望重,便是两家人长辈,
再一扭头,竟然看见本地通判老爷也在,旁边还跟了两个录事,孙志高渐
有些不安,只孙母还犹自不知,趾高气扬挑了把最前边椅子坐下。

  待众人一一见过礼后,胡姑父和长松将那通判老爷和两位录事请出去
吃茶,品兰隔着门缝仔细瞧了瞧,回头轻轻道“幸亏三房没来,不然定叫
他们瞧笑话了。”

  进过一盏茶,盛维扫了一圈堂内众人,一拱手道“今日请众位父老到
此,便是要议一议女与孙家姑爷之事,家事不利,请诸位莫要见笑。”

  孙志高一看这架势,心道莫非你盛家仗着势大想要逼我就范不成,想
着先下手为强,便冷哼一声“岳父大人,所谓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志高忝
为孙家子孙,如今二十有五尚无子息,实乃不孝,现家中妾室有了身孕,
正是孙家之喜,内人自当妥善照料,岂料她竟妒忌至此,不肯容人,岳父
大人深明大义,当训诫她一二才是。”

  盛维听他如此颠倒黑白,饶他素来厚道,闻言也不禁一股气上涌,李
氏看丈夫紫涨脸色,便缓缓站起道“此乃家宅内事,我当家不好说,便由
我这当娘来说罢。”说着转身向孙志高,“姑爷,我来问你,我闺女进门
三年,为你纳了几个妾?”

  孙志高气息一窒,哼了一声不说话,李氏继续道“我闺女进门不足半
年,便为姑爷你张罗了三个通房,一年后又从外头买了两个,第二年聘了
一个良家姨娘,另三个通房,第三年又是四五个,如今姑爷你二十有五,
屋内人零零总总已有十二三个了。”

  听李氏如数家珍把自己底细抖搂出来,孙志高脸皮涨红,四周耆老族
人都纷纷侧目,一个与孙志高素有嫌隙族叔凉凉道“怪道大侄子屡试不中,
原来如此忙碌哟。

  孙志高羞愤难言,孙母看儿子发窘,连忙道“男人三妻四妾本是寻常,
况且我儿是为子嗣大计,亲家这是何意?”

  盛纭冷哼一声道“到底是为了子嗣,还是好色,天晓得~~~~!”

  孙志高大怒,几乎要拍案而起。

  孙家老族长一看情况不对,连忙出来打圆场,道“亲家且先息怒,这
夫妻嘛,床头打架床尾和,一家人有话好好说,何必争执呢?”

  孙母见有台阶下,赶紧道“没错,不要扯这些有没,媳妇自己无能也
不说了,既然房里有人怀了身子,她便好好接纳进来,待生下个一男半女,
也是她福气。”

  李氏语音森然“今日便要说这个,我只问亲家一句,若是我儿坚不肯
纳那女子,你们待如何?”

  孙志高霍然站起,一脸高傲“不贤之人,要来何用,休一封,下堂去
罢!”

  盛维终于忍不住,连连冷笑道“好好好!——好一个读圣贤女婿!”

  明兰心中怜悯,转头去看淑兰,只见她眼神空洞,身子摇摇欲坠,全
靠丫鬟撑住了,品兰咬牙再三,在明兰耳边说“我若是个男子,定出去狠
狠揍他一顿!”明兰看品兰威武样子,心道其实你虽是女子,你姐夫也未
必打过你。

  孙志高看盛家人不说话,又傲慢一笑“所谓一日夫妻百日恩,若她肯
贤惠些,好好照料孙家子嗣,孙家也不会少她一口饭吃!岳父岳母仔细思
量下罢。”大马金刀坐下,一副笃定了盛家舍不得他这女婿模样。

  李氏看他这副样子,心中最后一抹犹豫都没了,心里恨杀人心都有了,
大声道“不用思量了,你孙大才子我们高攀不起,不过不能休妻,只能和
离,一应陪嫁全部取回!”

  孙氏母子大吃一惊,没想到盛家人竟然如此刚硬,面面相觑,在座众
人也吃惊不,震惊过后,纷纷劝道‘莫要意气用事’,‘宁拆十座桥不毁
一门亲’云云。

  孙志高好容易回过神来,大叫道“什么和离?此等不贤不孝之人,休
一封都是便宜了!”孙母忙接上“嫁入我孙家门,那些陪嫁自然都姓了孙,
凭什么取回?!”

  李氏看着这母子俩德行,竟对自己勤恳老实女儿没有一丝留恋眷顾,
她终于明白大老太太一番苦心,心中坚硬起来,昂声道“什么不贤不孝?!
你们黑了心肝也说出口?你要孝顺繁衍子嗣,我闺女也没拦着,我家虽是
做买卖,可也知道何为妇道孝道?人道进门七年无处方为过,可我闺女成
亲不到半年就给你纳了,这样你还说她‘妒忌’?!她进门三年,一个月
中倒有二十多天是睡在你老娘屋里,端茶递水,伺候饮食,下灶上房,三
更睡五更起,打骂没有半句还口,这还不贤惠?!”

  李氏想起女儿年纪轻轻,却一副老妇般枯瘦模样,伤心难抑,几乎哽
咽,众人听了也是唏嘘难言,指责目光纷纷射向孙氏母子,更有人暗想都
不让夫妻俩睡在一起,如何教人家生儿子?真好一个刁钻刻薄婆婆。

  孙母被众人看十分难看,纵使是面皮老厚,也不仅脸红了些,孙志高
气鼓鼓低头而坐,闷声不吭,李氏恨意满涨,大声道“你们这般苛待我儿,
居然还想休妻,还想要陪嫁!我告诉你们,休想!”

  孙志高冷笑一声“男人休妻,天经地义,你如何拦得住?”

  李氏也报以冷笑,从袖子中抽出一张纸来举起,道“你纳妓为妾,有
辱斯,这是你那□在千金阁旧户籍,你虽为她赎身,但却忘了烧这旧籍吧,
哼哼,她原是贱籍,我这就修一封,连这籍一道寄去给你老师和金陵学政
大人如何?也叫那些成日与你吟诗作对生们看看你嘴脸,纵算不能革了你
功名,你在士林名声……”

  孙志高这次是真变了脸色,强自镇定“哼,读人风多了,名满天下余
杭四子就个个都有出身风尘红颜知己。”

  盛纭笑道“不过人家可都没往家里拉呀,更别说还让她登堂入室延育
子嗣了。”

  孙志高火冒三丈,却又不敢发火,通判大人就在外头,孙家族长一看
李氏这架势,就知道他们是有备而来,今日之事看来是不能轻轻揭过了,
立刻转头劝孙志高“既然如此,待那女子生下孩儿,你就把她送了吧,没
为了一个风尘女子不要妻子。”

  孙志高闻言,忽然化身情圣,眼眶含泪“这万万不可!她,她卖艺不
卖身,实乃一青楼奇女子呀!”

  隔间里品兰低低骂了声“放屁!”明兰忍不住叹气道“这很正常,从
来奇女子大多出在青楼,平常人家出来一般都是良家女子。”而这些奇女
子通常都会遇到那么一两个嫖门英雄,上演一段可歌可泣真情故事。

  不过淑兰没有明兰这么想得开,听到这里,她空旷眼眶终于落下滚滚
泪水,掩着嘴唇无声哭泣起来。

  这个时候,外头忽然进来一个管事打扮妇人,她恭敬走到李氏身边,
过去一大叠单据和一大串钥匙,李氏拿过东西,微笑点头,孙氏母子一见
此人,顿时惊叫道“卞妈,你怎么来这里了?”

  那卞妈微笑道“我不过是跟着大姐陪嫁过去,本就是盛家人,有何来
不得?”转头对李氏道“太太,这是姑娘陪过去田产庄子还有奴婢契,这
是当初嫁妆单子。”

  大老太太谋划了这么久,自然事事周到,孙氏母子前脚出门,留在孙
家人手就立刻动手,粗壮杂役挡住门口,管事婆子迅速整理,打包箱笼,
点齐人马,把淑兰嫁过去一切连人带东西都带回了盛家。

  孙母一跳三丈高,几乎扑过去“好你个盛李氏,你居然敢抄我们老孙
家?那都是俺家东西,你快还来!我,我和你拼了!”说着便要过去抓李
氏脸,旁边仆妇连忙拦住了,在场仆妇都是李氏心腹,见自家大姐受辱,
都暗自气氛,只听扑通一声,也不知怎么回事,孙母脚下一绊,结结实实
跌了个狗啃泥。

  孙志高连忙去搀扶,只见孙母咬着了舌头,结巴着说不出话来,品兰
明兰心里大是爽快。

  李氏一扬手中契,冷哼道“陪嫁单子在此!我可没拿你们孙家一针一
线,倒是少了几千两银子和许多首饰,也算了,便当做是我儿住你家三年
花用罢!哼,你若不服,要打官司,我也奉陪!”

  孙志高怒不可遏,大吼道“她嫁了进来,便生是我孙家人死是我孙家
鬼,她东西自然都姓孙!什么你我,都是孙家!”

  盛纭大笑出声,指着笑道“我虽不是读人,但也听说过‘见雕栏思骏
马’,既然我侄女这般惹你眼,你又何必留着她东西?岂不睹物思人,哦,
莫非——”盛纭拉长声音,一脸恍然大悟,“莫非我们宥阳第一大才子舍
不得钱财?!啧啧,这可就太俗气了哟。”

  孙志高被堵住了,梗脖子老粗老红,面目几乎扭曲,堂内一众人都劝
来劝去,一时没个消停,这时久久沉默大老太太忽然开口了“各位父老乡
亲,请听我老婆子一言。”

  众人方渐渐静下来,大老太太沙哑声音慢慢道“我们盛家在宥阳这地
界上已数代,自老太公算起,与各家都是几代好,并非我盛家女儿嫉妒不
容人,而是,而是……哎……”大老太太长长叹气,神色哀戚。

  李家一位保长拱手道“老太太莫非有难言之隐?尽请说来一二。”

  大老太太惨然道“几十年前,我们盛家门里也进过一个风尘女子,那
之后事儿各位叔伯兄弟也都是知道,我那大丫头红儿没时候还不足十岁!
维儿他爹为那女子闹倾家荡产,连这祖宅——”大老太太指着头上屋顶,
“竟也卖了!”

  当初大老太爷宠妾灭妻事儿可是远近闻名,但凡上点儿岁数人都知道,
在座耆老都是经过那事,眼见着偌大家产一点一滴被抵尽当光,这件事情
被无数家长拿来做典型案例训斥儿子少逛青楼之用。

  大老太太忽然打出悲情牌,孙氏母子立刻摸不着头脑,只听大老太太
惨淡着神色,继续道“亏祖宗保佑,各位叔伯父老扶持,我们母子这些年
熬出了头,这才赎回了祖宅,我闭上眼睛对得起九泉之下列祖列宗,老婆
子这里谢过诸位了!”

  说着,大老太太竟站起来,要给在座耆老行礼,众人忙都站起来拦住,
连声不可,盛维在宥阳名声很好,不光是他抚恤孤老修路铺桥,更是他复
兴家业故事很有励志意义。

  大老太太立直身子,决然道“赎回这祖屋那一天,老婆子我对着老天
立誓,族中其他人我管不着,可凡我这一支,无论男丁女眷,绝不与娼门
女子来往!若违此誓,老婆子我不得好死,死后坠入十八层地狱,叫牛头
马面拔舌头下油锅!”

  斩钉截铁几句话,众人俱是一惊,心里倒理解起来人家当年被一个风
尘女子弄几乎家破人亡,现在你叫人家闺女和一个舞姬互称姐妹,岂不欺
人太甚?

  几句话下来,堂上气氛已经变了,不说都向着盛家,却也无人为孙家
说话了,孙氏族人只能静坐不语,孙氏母子也开始暗暗发慌,这一顶大帽
子扣下来,他们十分被动。

  这时,大老太太忽然又放柔了声音,徐徐叹气道“你们孙家难处我也
晓得,好容易有了后,如何舍得放手,且志高又与那女子有情义;可我盛
家女子又是断断不能与那女子同一个屋檐下……”众人都拉长了脖子,抬
着头等着听。

  盛老太太道“不如我们各退一步,就让他们和离了罢,当初淑丫头带
去陪嫁,留下一半在孙家,也算全了你我两家一番因缘,如何?”

  这句话一说,全屋人俱都是松了一口气,孙族长立刻大声道“到底是
老太太深明大义,如此自是再好不过,两家人也不可伤了和气!志高侄儿,
你说呢?”

  明兰暗暗叫绝,这大老太太平日里看着木讷沉默,没想到一出手如此
不凡,整场事件,角色分配明确,节奏控制得当,感情把握和离,一步一
步引人入殻,自编自导自演,实在是人才呀人才。

  孙志高心中犹自不甘,觉得憋屈,孙母也不肯罢休,淑兰那些嫁妆她
初初就盯上了,要不是跟过来几个婆子厉害,她早就一口吞了,如今叫她
吐出半口来,如何心平!

  李氏看了这母子两一眼,大声道“若是不肯,咱们就衙门见!把你那
□拖出来游街,叫宥阳县里大伙儿瞧瞧孙大才子德行!”

  孙志高最是要脸面,闻言便冷哼道“和离便和离,当我稀罕么?”反
正有一半陪嫁在手,也算不少了。

  盛维沉着脸,立刻请外头通判老爷进来,连同那两个录事,低声说明
一番,便立刻当堂写起来,随后李氏拿出那张陪嫁单子,孙母还想细细看,
挑些好东西,孙志高当着通判老爷面,如何肯落人口舌,看也不看把那单
子对半一撕,丢下半张。

  李氏又道“陪去盛家下人都是家生子,我们如今是两家人了,也不好
叫人家骨肉分离,这样罢,我将银子补齐了,人就一个都不留了。”

  说着从袖中拿出几张银票递过去,站在当中几个族人耆老瞟眼看过去,
每张都是一百两面额,似乎有四五张之多,都暗忖盛家倒是厚道,这些银
子买多少人也够了。

  写好,通判老爷看了眼盛维,道“这就签押了。”孙志高首先往前一
立,龙飞凤舞署了名,然后按了个指印上去,李氏忙道“女体弱,由我当
家来吧。”

  这时,只听哗啦一声巨响,明兰和品兰都吓了一大跳,转头去看,只
见淑兰不知何时已经站起身来,双手用力,一把推开槅扇,大步跨了出去,
品兰想追出去,被明兰用力拖在门板后,透着门缝看过去。

  “淑兰,你出来做什么?”李氏失声道。

  淑兰面上泪痕尚且未干,却朝父母直挺挺跪下,泣声道“都是女儿不
孝,叫祖母父亲母亲为我操心了!”李氏掩面暗泣,盛维心中大恸,转头
不看,大老太太眼中却闪动欣慰。

  只见淑兰衣袂决然,神情坚毅,向堂内众人盈盈一拜,缓步走向桌案
前,拿过笔挥手写下,按过手印。

  孙志高看着淑兰枯黄面色,忍不住轻蔑道“你无才无貌,本不与我相
配,当初便是我家许错了婚事,如今这便好好去了,以后配个杀猪种地,
可要贤惠些了。”

  欺人太甚!李氏和盛维俱是大怒,便是周围众人也觉得太过了。

  孙志高还在笑,淑兰猛然一个回头,目光炽火愤怒,看着这个她曾仰
赖以生命丈夫,这幅嘴脸如今竟是如此令人作呕,她用力吐出一口唾沫,
重重吐在孙志高脸上,然后看着气急败坏那男人,静静道“你这好色忘义,
无德无行人;多瞧你一眼都恶心。”

  说完再次给众人福了福,然后便挥袖而去,孙志高急着拿袖子擦脸,
耳边传来轻轻讥笑声,恨要命。

  众人面露不屑,纷纷与盛维道别,竟无一人搭理孙家母子,便是孙氏
族人也只与孙志高拱了拱手,孙志高觉着今天叫通判大人瞧笑话了,连忙
上前去给通判大人搭话套近乎,谁知那通判理都没理他,冷冷打量了他一
番,然后与盛维热络说了几句便告辞了。

  孙志高大怒,转头与孙母道“好个势力老贪吏!前几日还与我吃酒评
诗,今日便翻脸不认人,待我考取了功名,当狠狠参他一本!”

  盛纭轻笑一声“哟,这都考了几回?连个举子都没捞上,还参人呢;
真是癞蛤蟆打哈欠,好大口气!”

  孙志高气哇哇大叫,可论口舌他如何是盛纭对手,又被讽刺了好几句。

  品兰早已离开隔间追着安慰淑兰去了,只明兰还待在隔间,两个陪侍
丫鬟互相看了看,见明兰一动不动站在当地,一脸沉思模样有些奇怪。

  明兰慢慢挪动脚步,低头思忖,这些日子来许多不解之事,连同自己
祖母良苦用心,她如今有些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