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风呼啸,路边的一棵银杏树上,大风吹落了几片金黄色的树叶,路上的人裹紧了身上的大衣,偶尔还有几个人抱怨老天上午还是晴空万里,可下午就冷的让人不禁牙齿发颤。
路边的一个小巷深处,一个少年一头黄毛,在这种深秋,少年却还穿着T恤,就为了显摆他臂膀上的青龙纹身,“擦,那孙子什么时候回来”黄毛嘬着牙花子,从裤子口袋掏出皱巴巴的烟盒,掏出半只廉价的香烟点上。从黄毛略微颤抖的身躯可以看出在深秋,这样清凉的装束完全不足以抵御这越发凌厉的风寒。
这时,一个穿着邋遢的少年走进了巷子,“呦,回来了啊,郝仁,去街道领钱了吧,领了多少啊?”那个邋遢少年说的就是郝仁,郝仁脸上那面色一变,温和的眼神下掠过一丝异彩,郝仁脸上浮现出一丝惧色:“二狗哥,在这等着我,有事吗?”
黄毛少年扬了扬下巴,鼻孔朝天用他那阴阳怪气的声音说:“郝仁,这个月补助金领了没啊,”
补助金,也就是郝仁唯一正当的收入来源,父亲早逝,留下一对孤儿寡母,母亲一人辛辛苦苦带着郝仁风里来雨里去,但老天爷好像对苦命人有一种特殊的感情,前几年郝仁母亲也被老天爷开恩,不用在这滚滚红尘中挣扎了。
而所谓的补助金,其实就是政府给孤儿们的一笔生活费,每个月由街道办分发这笔钱,当然从中克扣也是家常便饭的事。
这笔被层层剥削的钱便是郝仁每个月的固定收入。本来郝仁并不是二狗的目标,只是因为原先压榨郝仁的龙哥这几天不见了踪影,二狗也才敢来碰郝仁这块软骨头。
二狗其实也就是一个不良少年,家里恨铁不成钢,便断了他的零花,不过自以为社会人的二狗总能在郝仁这些高中生身上搞点花头。
这不二狗又没钱了,不然怎么还会留着那半根烟都舍不得抽,虽然没几个人看得起二狗,但是在郝仁还要叫一声“二狗哥”这让二狗很有面子。
二狗往后拢了拢那个油光发亮的黄毛,“郝仁,哥哥知道你不容易,又是秋冬换季,哥哥不多要,你给五百就行,剩下的买两件厚衣服。”郝仁是一脸的苦笑啊,“二狗哥,我这一个月补助金,就八百啊,少点吧!
”二狗吸了一口烟,啪!一巴掌拍在郝仁脑袋上,“你也敢和我讨价还价,你信不信我把你扔河里冻死你”二狗就喜欢这么虐待郝仁,就像二狗爹打二狗一样,高兴,总有那么一种优越感,好似这几下能打出钱来,不对,不是好像,是真能打出钱来,嘿。
郝仁无奈了:“好吧,我钱都藏在家里,你得放我回去拿,你要不放心,您受累,跟我一起走一趟吧。”
“算你小子还算识相,走吧,真不想去你那狗窝,那是能住人的地儿么,你也别给我耍什么花招,我拿不到钱你也别想舒服”二狗把烟头踩灭,推搡着郝仁。
一路上,郝仁陪着笑,二狗是越发神气,不过随着越发靠近郝仁的家,居民便越来越少,反倒是流浪狗却是越来越多,甚至还有两三只贴着郝仁身边,表现的颇为亲近。
“郝仁,你倒是挺招狗喜欢啊,”二狗瞟了眼郝仁惊奇的说道。
“看着可怜,我偶尔也喂喂他们,这里好多‘狗’都跟着我屁股转,我其实饿了也会杀那么两只来吃的”郝仁呵呵一笑。
可怜的二狗,此时还没理解到郝仁的深意。
慢慢的路上的流浪狗就变了,六七只,八九只,现在已经十多只了,莫名的盯着二狗直呲牙。二狗怂了,心里有点怕,不过怕归怕,但二狗有出气筒啊,二狗踹了郝仁一脚,“都到这里了,你那狗窝呢?”
附近是一片烂尾楼,拆迁之后盖房的时候,开发商破产了,留下这么一片残垣断壁无人清理。
郝仁被踹的踉跄几步,揉揉屁股。“快啦快啦,就在前边了。”
这时候郝仁好像在盘算着什么,但是二狗被群狗的犬吠弄得没有耐心,完全没注意郝仁的异样,走过了烂尾楼,到了一片废墟中,眼前是一个老式的居民楼废墟。郝仁说了一句“二狗哥,你等一会,”说完就开始往居民楼上爬,那便是郝仁的家,由几块水泥板和居民楼的断壁残垣勉强搭建起来的小空间,二狗叫这狗窝也没错,因为附近这些流浪狗也是找些这种地方住,在这钢铁和水泥的森林中保存它们那仅有的温暖。
周围林立着拆迁留下的断壁残垣,二狗莫名有点失落,儿时在这里追逐多开心,但是原本热热闹闹的村广场,进进出出的只有数不清的流浪猫狗,周围如果不是偶尔的两声犬吠,都难已想到这里面还有生命。环境的压抑,郝仁的迟迟未归,二狗把失落抛之脑后,他准备上去抓郝仁,这么久没有消息,二狗有了火气,他想赶紧拿了钱就走,离开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去潇洒两天,可是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郝仁多年爬上爬下早已经习惯了,二狗可不像郝仁那么轻松写意。郝仁的窝就在三楼,如果正常居民楼倒也没什么,可这是废墟,通往三楼就没有路,二狗只能踩着突出的水泥,露出的钢筋一点一点攀爬,二狗爬到二楼左右,低头一看,嚯……,这要是摔下去,少不了个筋断骨折。
二狗虽说不干好事,身体素质倒是不错,没有十分钟就爬上来了,二狗环视四周,从格局看,这应该是客厅,旁边是个关着门的房间,应该是卧室,整个房屋不剩四分之三,二狗没看到郝仁,便扯开嗓子喊郝仁,没人答复,二哥觉得自己有种被人当傻子耍了的感觉,估摸着郝仁八成早就从后边下楼跑了,自己却傻等半天。
二狗走过去一推门,诶,没动,但房间里却传开了几分动静。二狗乐了,“八成是在里边躲着呢”,二狗心想。
冲着门就大声吼着:“老子抓住你把你剁碎了喂狗”。“呸”二狗吐了一口唾沫,抬脚就踹,嘿,门是纹丝不动。
想着郝仁现在正缩在墙角发抖,二狗就又是两脚,发现踹是没用,便用身体开始撞,甩了甩那青龙臂,冲着卧室门就上,一次,两次,三次,门吱呀呀再也扛不住了,四次,开了!
但二狗那笑脸瞬间变成恐惧,因为门后没有地板,只有一个直通一楼的洞,洞边距门口也就半步远,二狗撞开门,止不住的直接掉进了洞里,但这可不是普通的居民楼,这是废墟!
一楼地板上是一堆建筑垃圾,而许多钢筋被人为的插在上面。此时的二狗,就好似一个从案板上落到牙签上的西红柿,钢筋穿透了二狗的身体,,二狗瞪大了双眼,还没来得及发出一声惨叫,便疼晕了过去。
二狗艰难的睁开眼睛,看见一旁正啃着苹果的郝仁,而原来二狗掉下来那个大洞被一块长木板连结着两头。二狗就算再蠢,这下就明白了,不过还没等二狗开口。
就见郝仁挂着温柔的笑容轻轻的摸着二狗的伤口说:“二狗哥啊,你真是好运气啊,没有直接死亡,看这个样子,你得这么串在这里四五个小时了,要不要弟弟帮帮你啊。”
郝仁一如既往地温和微笑着,眼神干净没有半点邪念,就好似就应该如此,没有什么不对,谦和的笑容下是淡然,干净的眼神中是理智。
“兄弟,不不不,大哥,郝哥,救救兄弟,以后郝哥让我往东,我不往西,让我摸狗。我绝不抓鸡,求你了,放过我吧,我还不想死。”
二狗对生命的渴望让他忘记了如同全身粉碎般的疼痛,现在的二狗,只要能让他活着,他什么都能做出来,如果可以,他都可以给郝仁叩头,舔郝仁的脚趾头。
郝仁低头思考了一番,轻轻的问道:“什么都可以吗?”
二狗顾不得点头所带来的疼痛,高声大呼:“郝哥,我都听你的,都听你的。”
郝仁轻轻一笑,看笑容让人犹若春风般的温暖,不过说出的话却让二狗仿佛落去三九时节的冰窟窿。
“那就烦请二狗哥保持这个精神头,像龙哥一样快乐的被我剁碎喂狗吧”
郝仁右手持刀,手法异常熟练的削掉二狗身上的一块块皮肉,而随着皮肉的脱离,二狗的嚎叫声此起彼伏,宛若绝望的音乐盛典。郝仁随手把皮肉扔给身后的流浪狗,而且郝仁的手法异常熟练,好像他是经常做这种事情一样。一片一片,不疾不徐,突然二狗的裤子里突然响起来一阵悦耳的铃声。
郝仁的手停了,因为那铃声如同魔音灌耳,让他听不到二狗的惨叫,也听不到流浪狗护食低吼,甚至听不见自己的呼吸。
在世界上,好像只有那一曲手机铃声所在的地方时间还在流动,仿佛旁边二狗的衣服中的手机,成了世间独一无二的世界的中心一般,连时间都会为之停顿,郝仁丢下只有动作,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的二狗,捡起他的衣服,从他的衣服中,取出一部智能手机。
手机收到一条短信,而当郝仁触碰到手机的一瞬间时,铃声戛然而止。
你想要真正的活着么?你想知道生命的真正意义么?下面只有‘是’与‘否’两个按键。
这便是短信的内容,不过二狗的叫声,群狗的犬吠,依然是只有动作没有声音的戏码。
“哈?”郝仁点击了否”因为不管短信是否真实,郝仁都有着独特的感受生命存在的技巧。
不过不知道是不是这老旧的智能机有些卡顿,完全就没有理会郝仁疯狂的点击。
只是下一刻,原先“否”的位置变成了“是”
瞬间,郝仁出现在一个空旷的空间,四周浩瀚无垠,仿佛没有边际,至少凭借郝仁的眼睛看不到边际的存在。而中心则是一个大圆球,向周围散发着温和的光照亮了这空间的每个角落。
就在郝仁打量着周围唯一的建筑大圆球时,一个带着几分狡黠的男音从郝仁脑海响起。
你好,郝仁,我很荣幸能够邀请到女娲造物中如此特别的你,虽然你的生命比我们的一个呼吸还要短暂,但是你的表演天赋如同就仿佛沙漠里的明珠一样耀眼,就连我们也会觉得是一件难得的瑰宝。我知道你渴求什么,你只需要如同你平时的生活一样在这里生存下去,你会得到你想要的,我用我地狱之子玛门的名义保证。恩,好像闲聊太久了,那么欢迎来到乐园,祝你好运!
随着那声音的消逝,郝仁也渐渐失去了意识。
在他听不到的地方,刚刚那个狡黠男音的主人刚被糊一脸岩浆。一个背后生长着黑色羽翼的男子正愤愤不平的说:“洛基,为什么你作保证要用我的名号?”
洛基信手擦了擦脸,用一种吊儿郎当的口气说:“身为谎言与阴谋之神的我,只说真话不是打自己脸吗?再说,我的名义下的保证,脑子正常的都不会信好吧!我这叫敬业,懂吗?”
玛门莫名觉得洛基说的好有道理。自己竟然无力反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