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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卷 第3章 微服私访


  萧缱回到文治宫时,皇帝身边的曹公公正坐在悠言阁里喝茶,一副很是享用的样子。杞妤则在一边杵着,见到萧缱回来,给他使了个眼色。

  曹公公也看见萧缱走进来,于是慌忙站了起来,向萧缱鞠了个礼。

  “今天是什么风,竟把公公吹来我这用茶了?”萧缱放缓了急匆匆的脚步,对着曹公公半开玩笑地说到。

  曹公公这一听,忙着笑了起来,说道:“三殿下折煞老奴了,这杞妤丫头心善,见着老奴在日头下晒着,就叫进来喝了杯茶。况且哪里来的什么风,就算是真的有大风,皇上不准许,老奴也得立住脚生怕被吹走哇!”

  萧缱一听便被逗笑了,都说伴君如伴虎,难免得学着点油腔滑调。

  曹公公说笑之余,便也没忘了正事儿。

  “皇上有请三殿下去浮生殿一趟。”

  “现在……?”

  萧缱有些惊异,昨晚他弄得父皇下不了台,正怕去见他,谁知这就派人来请了。

  见萧缱露着愁容,曹公公突然笑了起来,然后凑近萧缱,小声对他说道:“殿下放心,昨日楹斛夫人已经求过情了,皇上今日叫你去,是有别的事情。”

  说完,曹公公便先行一步,萧缱也算舒了一口气。

  见曹公公走远,杞妤方才说道:“哪里是我客气,这个时候来,也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必得把他招待好了,说不定日后还能说得上话。”

  萧缱抿着嘴笑了一下,摸了下杞妤的头,什么也没说。

  萧缱独自一人来到浮生殿前,却见见楚王萧绩正在门外徘徊。

  “四弟也在?”

  听见萧缱叫他,萧绩一副欣喜之感立刻迎了上去。

  “三哥也来了!父皇宣我进宫,我不比皇兄能住在宫里,所以来的格外早了些。”

  萧缱一听这话,不自意冷冷地笑了一声。这萧绩比他小了几个月,其母璇姬也不过是西境玖玥国的一个婢子,却被早早封了王爵,所以住在宫外的王府。萧缱又如何听不出这话中话。

  话音未落,曹公公便请了二位皇子进去。

  萧貊坐在龙椅之上,二人行了礼,分坐在两侧。萧缱却有些心虚,不敢正眼去瞧皇帝萧貊。

  萧绩看了看萧缱,嘴角会意地上扬一下,然后对萧貊说道:“昨夜天祭盛宴,倒真是一番热闹!”

  萧缱突然心头一颤,好端端的,偏偏又提昨晚的事。

  萧貊见萧缱坐在一旁不语,自然知道他心中顾忌。倒也没有多么生气,只是语气平淡地说道:“联姻之事你也不必放在心上,昨夜朕也是多喝了几杯,也没有考虑那么多。”

  萧缱这才松了一口气,笑着看了看萧绩。一旁的萧绩咳了两声,端起杯子咽了两口茶水。

  “不过缱儿今年十六,到了该婚配的年纪。你母妃那给你选了长定将军师会之妹师君素,和初原贵族陶氏之女陶姮,朕已下旨接二人入宫,回宫之后你也见见。”

  萧貊说着,靠在了椅子上。

  “回宫?”

  萧缱有些疑惑,一旁的萧绩亦是不解其意。

  萧貊笑了笑,既而解释到:“最近几年朕忙于朝政,已经多年未探访民间,今由你兄弟二人代朕分别前往都城的东西两市探访,回来将所见回禀,并提出相应的政策。”

  萧缱心下一阵强大的欲望涌现,缱绩二人对视一眼,虽未开口说话,也没有舞刀弄枪,却隐隐感到了“杀气”。这是两兄弟第一次正面较量,自然不能输。

  之后也只是闲聊了几句家常,二人就离开浮生殿。萧绩站在檐下伸了个懒腰,这毕竟是跟皇帝讲话,一直端坐着,真是比站着还累。

  “三哥好福气,楹斛娘娘给你选了两个好妻子,不过这就难选了。”

  萧缱却并没有心思在这上面,只是无奈地叹了口气:“那就不选了呗。”

  说完,萧缱便径直走了。

  萧缱与萧绩,兄弟二人之间总有一种说不清楚的微妙关系。二人生得近,从小也很要好,只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就突然产生了隔阂。

  第二日,萧缱换好便装,前去拾香殿给杜楹斛辞别,毕竟这是他第一次单独出去,临走前还是应该请教一番母妃的意见。

  见萧缱来了,杜楹斛慌忙嘱咐了起来:“前朝近日劝你父皇立储,此次出行或与此有关,切记小心谨慎,不可出了纰漏。”

  萧缱连连点头,正交代着,杜楹斛又从梳妆匣中取出来一张图纸,上面画着一把身印九焰冥兰的宝剑。

  “我昨日打听到六年前被‘鬼盗’偷走的铭兰剑近日于都城探测到了剑灵,你要留心些,若是能帮皇室找回这件宝物,可是大功一件!”

  这铭兰剑曾是上灵的镇国之宝,是太祖皇帝流传下来运转灵力最厉害的宝物。可惜在六年前被一个人盗走,神不知鬼不觉,虽然皇室及诸国都在明察暗访,但至今都毫无头绪。

  如今有人探出剑灵,虽然这些年这样的消息层出不穷,但宁可错杀一百,也不能放过一个。

  听了杜楹斛的话,萧缱点了点头,他也正因为听说了这铭兰剑灵再现,才对此次出宫更加有所期待的。

  萧缱此次所去的是东市,东西两市虽在天子脚下,却也难免一些恶俗之事泛滥。不过这过往繁杂的人群,确实比宫里要热闹许多。萧绩已经在宫外生活一年有余,对这里的市井生活自然比他要熟悉许多。

  萧缱被这新颖的世界吸引,他自以为饱读诗书,还从未知晓宫外有“怡红院”这种做派,还有那富鑫赌坊,他以前只听出宫采办的小太监提起过,如今看来,有的人乐呵呵地出来,有的人却一脸丧气,必不是个好地方。

  “没钱?那就照规矩砍了你的手!”

  一阵叫嚷声让萧缱一惊。

  几个汉子赤着胳膊从富鑫赌坊里出来,那声音很大,引得街坊店铺中的人都远而望之。只见他们将一个少年模样的人踹了出去,其中一个人手里还握着一把刀。

  那少年模样青涩,穿着一身粗布衫,眼睛中还布着血丝,怕是几晚都没有睡了。若是给他换身打扮,必以为是个好学的书生。只是眼前这番头发凌乱,衣裳破旧单薄的景象,不免让路人唏嘘。

  “大叔,行行好吧,借我点钱,我一定给赢回来!我一定能赢回来的!”

  少年趴在地上,苦苦哀求着,拽着一位看起来有些富裕的男子的衣角,企图得到别人的一丝丝怜悯。可即使让自己悲惨到极点,也只是落得个被别人一脚踢开的下场。

  “得了吧,像你这样的人,还是砍了手的好!败家玩意儿,可怜你的父母!”

  路人根本不吃这一套。说罢,那人转身离去,旁边围观的人亦是指指点点,对少年评头论足。

  少年坐在地上,见那几个汉子凶煞的眼神,慌张地对着路人求助,还说着什么定还双倍,或是做牛做马之类低贱的话。

  人们只是无奈地摇头叹气,要知道住在这坊间的百姓,平常来来往往的,哪一个不是对这种人司空见惯。前几日还有一个还不上钱的,因为受不了别人逼债,故而自己在破庙里了了性命。他们才没有闲钱去救济这种人。

  眼见着围观的人纷纷挥手散去,少年眼中就将泯灭最后一滴希望,颓丧着脑袋,只能接受“规矩”的制裁。

  萧缱站在路边还没有离开,看着少年困苦不堪而毫无选择地面对一切时,是他第一次感受到了人心的淡泊,不管这个少年是对是错。

  几个汉子抓住少年的手,挥刀就要砍去。

  却被萧缱拦了下来。

  “好人,行行好!救救我!”少年反应了过来,一个回头便抱住了萧缱的腿,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萧缱几次用力想要挣开他,倒也无奈。

  他本不想多掺和这些事,毕竟他的身份不能轻易暴露。可见这少年与自己差不多大,却落魄到这副田地,不免有了怜悯之情。

  他从腰间去下一个钱袋,里面装了十几两银子。但他也知道一包银子自然是打发不了那赌坊的几个人。于是只好婉言向那几个大汉谈到:“这些银两先给各位大人拿着,打发一下这几日的酒钱,留他一只手,宽限几日,再让他还了。”

  几人接过钱袋,放在手里掂量了一番,又打开来看了看,面面相觑,于是才迁就了点说到:“那就再给你三天,三天,四十两,少一个子儿都不行!”

  “是,是!”

  少年趴在地上,做了几个磕头的动作,可那几个汉子并不理睬,只是掂着钱袋回到了赌坊中。

  少年瘫在地上,深深地舒了一口气,然后将手狠狠的捶在了地上。

  萧缱俯身将他扶了起来。少年自然是对他感激涕零的。看到这样的场面,萧缱心中也有些起伏,其实自己的生活,对于这些人来说,还是很幸福的。

  “这位兄台看起来不过与我年纪相仿,不在书斋读书,也该是在习武修炼,怎么会来到这里,还欠了一堆赌债?”

  萧缱好心问到。少年却冷笑了一声,这或许是对自己的一种嘲笑。他的目光有些干枯,就像是久旱的枯湖一般,少了一个年轻人该有的朝气,只见他擦了擦嘴角的血渍,哽咽着说到:“可不是所有人都像你一样好命的。”

  这话中似乎是有些不甘心,萧缱听了,却也没有理会他。

  “好了,你去找个活,挣些钱,三天之后可是要还的。”

  萧缱自小衣食无忧,自然不晓得四十两对于眼前的这个人来说是一个多么大的困难。

  “三天四十两,除非去偷……”少年听了自言自语道。良久,又对萧缱说到:“怎么找到你,我还要还你钱!”

  “啊?”

  萧缱听着愣了一下,因为萧缱确实没有想过让他还钱的事。

  “不必了,你找不到我的,我家可远了!”

  那少年听了正欲再说什么,却闻街头一阵热闹。

  一辆马车在官府的锣鼓声中穿过人群迎面而来,其构造华丽精致,尤其是那马匹,周身皆隐现着淡然的紫光,一看就知不是什么凡物。六个宫女排成两列跟在两边,身上穿的是时下难得的鹄羽锦,这打扮都可比寻常人家的小姐了。

  两列官兵将熙熙攘攘的百姓拦在路的两边,萧缱二人也跟着退到了人群之中。

  萧缱看得很清楚,那是只有奉旨入宫时才会有的龙迎紫凌驹,且那车上足足挂了五个雪於石的“玉坠子”,按照上灵朝的规矩,地位越高的人,“玉坠子”就越多,之前他外祖家入宫,车上也一样挂了五个。

  少年挤在人群中往外看,就像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目光新奇地问了问旁边的人:“这马车里坐的是谁啊,这么大排场!”

  那人听了,笑了一声,指着说到:“听说是南郡初原的折黛郡主,皇上钦点的宿命星女!”

  这“宿命星女”是上灵朝四方女官之一,皆由八字天定,补国界阴阳相衡。

  “是陶姮?”

  萧缱小声嘀咕着,突然想起了父皇接她进宫的事,只是不曾想这么快,于是慌忙往人群外面挤,正当少年反应过来时,萧缱早已不见了踪影。

  不知费了多大的力气才挤到了最前面,看着马车向他赶来。

  轻风迷人眼,萧缱只觉得眼前一片朦胧,自己也似乎与喧嚣隔离。

  所有的一切都好像放慢了节奏。风,吹散了车窗上的珠帘。

  只是在那一瞬间,一阵强烈的刺痛,萧缱捂住了胸口。那种感觉之前也有过,就像是无形的针一根根戳中心口,就连魂魄都似乎想要挣脱这个受痛的躯体。

  从未感到如此清晰的疼痛,就像风中夹刃一般割剐着身体。

  他在迷失之间抬起头,看到了车中之人模糊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