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心意。”龙井茶的幽香还未来得及散去，水雾中看不清煊华眉角微微跳动了一下，简单应了一句。
“哈哈……”煊清大笑，指了指煊华：“五哥啊，谁不知道额娘每年生辰，你是最上心的一个了，是不是怕我知道了偷偷告诉额娘啊？”煊清是个随和性子，在煊华面前总是爱开着玩笑。
最上心的一个吗？可惜就算有心也未必能博取她对他的另眼相看，哪怕一眼。
煊清与煊华闲聊了一会儿便起身要离去，说是进宫先去看看德妃娘娘，回来就直接奔太子府来了，还没曾进宫打过招呼。
临走前还不忘开了开纳兰若瑄的玩笑：“小嫂子，你可是我在五哥书房中看到的第一个女人哦。”一句话惹得纳兰若瑄满面通红，还不待煊华说他便闪身离去了。
目送着煊清离去的背影，纳兰若瑄似乎听见煊华那若有若无的一声叹息，带着些许悲凉，纳兰若瑄只当是幻觉。
见煊华转身，纳兰若瑄看看时间也差不多了，便作礼准备离去，却听煊华道：“今晚留下来吧。”
纳兰若瑄微微一愣，不知道起身还是不起身，就那样半蹲着身子，自从煊宏出事，这还是煊华第一次召寝她。
“好了。”煊华见着纳兰若瑄有些不知所措的样子，上前扶起纳兰若瑄，微微笑道：“现在时间还早，你若有事便先回去，等会晚点我叫小凳子去接你。”
“嗯。”哪怕是第二次，纳兰若瑄依旧感觉脸上入火烧一般，垂着眸子，不敢直视煊华。
纳兰若瑄应了一声，便转身离去了，回到相思阁便见到叶清心正坐在屋子里绣着那副还没完工的八马贺寿图等着自己：“姐姐来了。”
见着纳兰若瑄过来，叶清心抬头笑道：“妹妹刚从太子爷那回来吧，刚刚你不在，叶福晋派人来找过你，管家陆和也来过。”
刚进屋，纳兰若瑄便感觉到屋内凉爽宜人，屋外却热浪滚滚，烈日当空，阳光刺得人睁不开眼来，今夏比往年热了许多这才刚入夏便感觉到了，空气中四处飘浮着肉眼看不见的尘埃。
“姑娘吉祥。”纳兰若瑄正想问些什么，却见在屋内侯着的小桌子几人出来了，脸上都带着喜气。
纳兰若瑄嗯了一声，目光落在置于正堂一角的铜盆中，只见那里盛着一大块冰，此刻冰块正渐渐融化，细小的水珠顺着透明光滑的冰块滴溜下去，落在铜盆中发出叮铃的脆响，满屋凉气正是由此处而来。
“是谁送来的？”手指轻轻抚过冰块，凉意透肤而入，再看指间已是一片湿润。
“回姑娘的话，是陆管家带着冰房管事一早特意送来的，说这些日子天气炎热为怕姑娘着了暑气，所以特意从别的地方匀了几块出来，还说以后日日都会有冰送来，让您尽管放心。”回话的是小桌子，自上回捡回一条命后，他身子就极差，即使是大夏天依然捂得严严实实，唯恐受风着凉。
芽儿在一旁皱了皱可爱的鼻子不以为然地道：“说得好听，还不是见咱们姑娘得太子爷宠爱，所以赶着过来巴结，之前天热的时候，他跑哪里去了，连镇酸梅汤的碎冰都要好说歹说才肯给上几块，真是势利眼。”
纳兰若瑄淡淡一笑没有说话，府中下人一向习惯跟红顶白、见风使舵，哪边得宠就往哪边靠，鼻子比狗还灵几分，这煊华回来了，虽不曾在召寝自己，却也是日日让自己在书房陪着。
“对了，姐姐，叶福晋派人过来找我所为何事啊？”陆和过来是来送冰，但叶福晋突然来找自己还不曾知道。
纳兰若瑄在叶清心身边坐下，拿起一旁的针线与叶清心一起绣着。
“倒没什么事，直叫她身边的玲珑带了句话过来。”叶清心低着头，看着图案上的一针一线。
一句话？
“张弛有度，方能安久！”叶清心抬头看着纳兰若瑄认真的说道，这其实也是她想对她说的。
纳兰若瑄是何等聪慧之人，岂会听不出叶清心这句话的意思，当下朝叶清心颔首道：“叶福晋的话，妹妹明白，多谢姐姐提点。”
“什么叫张弛有度啊？”风儿不明白叶福晋何以大老远叫玲珑特意来传这么一句莫名其妙的话，是以小声问着在身边的芽儿。
芽儿摇摇头道：“我也不太明白，应该是叫姑娘小心些的意思吧。你们不知道，这两日在府中兰福晋对姑娘嫉妒得两只眼睛几乎要滴出血来，一直在变着法挑姑娘的话，每每在府中遇上，总会又或大或小的一些麻烦，现在姑娘基本除了去太子爷那，都不怎么出去走动了。”
“哼，活该她不舒坦，反正她不满姑娘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小桌子的事我可没忘，说到底还不是怕有一天姑娘会夺了她的地位与宠爱。”风儿不屑地道。
“就是”连一旁的小路子都忍不住插话，兰氏将小桌子害成这副德行，他这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小雨是众人中心思最活络灵敏的一个，听完众人的话他摇摇头道：“你们把事情想的太简单了，逞一时痛快对事情本身有益无害。所谓张弛有度的意思就是松紧有度、收放自如，做任何事都要保持一个平衡。看来连叶福晋都发现了，姑娘现在看似荣宠无限，其实就好比走在钢丝上，一个不小心就会掉下深渊，万劫不复。”
“你念过书？”纳兰若瑄忽地抬头头问，卖身为奴的一般都出身贫苦，衣食尚且不裹，更甭说读书习字，像芽儿，风儿等人皆不识字，连自己名字都不会写。而今听小雨的言语，分明是念过书的样子，是以颇为好奇，就连一旁的叶清心都颇有赞许之意。
小雨忙答道：“回姑娘的话，奴婢之前跟着别的福晋的时候，识得几个字。”话已至此，想必纳兰若瑄心里也明了了几分。
既然当初兰氏能让小翠习武，那便能让小雨认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