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芽儿也在一旁附声道：“这种人太可怕了，奴婢光是想想就觉得毛骨悚然。幸好现在她是皇上的人，与咱们没什么关系，否则真要食不知味睡不安寝了。”
纳兰若瑄看了她们一眼意味深长地道：“若我不愿就这样算了呢？”
风儿与芽儿相互看了一眼，不知她这是什么意思，倒是小雨与小桌子沉默着，最后小雨低声道：“主子可是想要对付玉贵人？”
对于小雨和小桌子能猜到自己的心思纳兰若瑄并不意外，众人之中论心思缜密者非两人莫属，小雨更是又识文断字，远非一般奴才所能比，说起来让她做一个奴才实在是委屈了。当下点点头拂袖起身，静悦的声音清晰传入每一个人的耳中，“这世间口心怀诡胎、口蜜腹剑的并不是只有玉贵人一个，咱们府中就有不少，若每一次都避而远之，纵然天下再大也无容身之所。”说到这里她轻轻叹了口气道：“我已经站在悬崖边了，退一步换来的不是海阔天空，而是粉身碎骨。”
“奴婢愚昧。”芽儿和风儿一脸通红，虽然纳兰若瑄言语间并非有意说她们，但想到自己适才一心只本着息事宁人的态度根本不曾多想便觉臊得很。
“无妨，起来吧，还有你们几个也都别跪着了。”待他们谢了恩起身后纳兰若瑄看向垂首不语的小雨柔声道：“你觉得此事可行否？”
这个问题显然很难回答，小雨沉吟了很久方才面带难色地道：“恕奴才直言，玉贵人如今是皇上身边的宠妃，纵使太子爷见了也要行礼，主子想要对付她实不比登天，不过……”
“不过什么？”纳兰若瑄抚着绣有胡姬花的领襟问，神色间有几分期待。
“不过并非全无机会，就看主子等不等得了。”小雨咬一咬牙豁出去道：“当今圣上虽尚值盛年，但毕竟已五十有余，恕奴才说句大不敬的话，一旦皇上龙驭宾天，这玉贵人便成了先帝遗妃，只要她不是太后那便好办了。所谓太妃不过是被遣弃了的嫔妃而已，根本没有地位可言。”
见他停下了话语，纳兰若瑄微微一笑，似不经意地道：“可是我依旧没有机会，她是太妃，而我也只是一个庶福晋而已，依旧是四面红墙遥遥相隔。”她知道他必然想到了唯一的办法，只是顾忌太多无法说出口而已。
小雨的内心确实在不断挣扎，后面的话等同谋逆，若传了出去难逃死罪，而且于主子来说指这么一条不归路未必是好事，甚至会害了主子，可除了这条路她再想不到其他。
纳兰若瑄静静站在沉香长窗前没有出言催促，许久，小雨终是狠下了心，算了，死就死吧，再难走总是一条路，有那么一线曙光，总好过主子将来走偏了，只见他抬起头沉声道：“日后登基的必定是太子爷。”
听得他这般大逆不道的话，除了纳兰若瑄和小桌子镇定自若外余下者皆是被吓得不轻，风儿赶紧上去捂住她的嘴慌声道：“你疯了，这种话也敢说出口，如今皇上春秋正盛，即便龙驭宾天，太子如今地位也不稳当，太子爷继位也很难啊。”急切之下这些话脱口而出。
小雨也是破罐破摔了，抓下风儿的手瞪眼道：“你以为太子会坐以待毙吗？”
此言一出，莫说小桌子等人即便纳兰若瑄也为之恻目，“此话怎讲？”
小雨叹了口气道：“奴婢虽然一直在太子府里，但对外头的事也有所耳闻，恕奴婢说句不该的话，虽太子论贤名不及八阿哥；论才学不及三阿哥；论才干更不及大阿爷；我们太子爷能成为太子只因其母为孝仁皇后。可是皇上选的是下一任皇帝，关乎百年国运，怎能因一已喜好而枉顾江山社稷？昔日立其为太子，皇上虽不喜太子爷，但皇上一直亲自教导习政，希望可以培养出第二个明君来，太子爷也一直很争气，也在一步步打动皇上的心，奴婢不信皇上对太子爷完全没有信息，毕竟太子也是他的儿子，就算他在不喜，但只要太子爷肯上心，必定能稳住太子之位。”
纳兰若瑄吃惊地看着她，仿佛第一次认识，良久徐徐吐出憋在胸中的一口浊气，看来她还是低估了小雨，能凭只言片语间便将事情分析的如此透彻，心思缜密通透非常人可及，实在是一个难得的可造之才，若非她只是一介女儿之身，说不定她就能考取功名在官场上展露峥嵘。
“可这跟太子爷又有什么关系？”风儿还是没怎么明白，既然是这样，那太子爷并不用担心太子之位不保啊，将来皇位必定是太子爷的，铁板上钉钉的事，谁也改变不了，傻傻地问了一句，话音刚落脑袋上便挨了一下，却是小桌子，瞪了眼道：“你笨啊，若皇上不满意太子，你说这皇位肯定就会落入别家啊，虽然现在看起来，几位阿哥都是安安静静的，但是蠢蠢欲动之心是早就有了的，不然八阿哥也不会拉拢其他阿哥，现在太子爷身边就一个六阿哥，而且六阿哥从不问朝事。”
风儿恍然大悟明白过来，张着嘴大声道：“我知道，我知道，你这是叫我们帮着太子爷，也跟八阿哥异样，拉拢人心。”风儿的话虽然并不无道理，却也很不符合实际。
“只是，我们都只是府中的奴才……”小桌子欲言又止，面上带有几分难色。
“你的意思是说太子爷身边必须要有一个能人相助？”纳兰若瑄望着穿过窗纸渗进来的沉沉暮色望向皇城的方向，唇角渐渐勾起，露出一抹倾城之色，“倒是有那么一个合适的人选。”
小桌子与众人对视了一眼，一道跪下正容道：“奴才们自知人微言轻，但只要主子有吩咐奴才必将赴汤蹈火，在所不辞。”虽没有言明，但他们不是傻子都知道纳兰若瑄选的是哪一条路，尽管很艰难但是答应了就再无反悔之理。
“好好。”纳兰若瑄含了笑一一扶起众人道：“从今往后我们休戚与共，祸福同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