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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章 被老员工刁难


  我连忙道:“我今天被提为助拉了,在南门请同事吃饭呢,正准备等一下打电话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你呢。”

  我以为他会很高兴,没想到,他却不满道:“你也太没出息了吧?一个小小的助拉也算是好消息?”

  我立刻被噎住了,郁闷地问:“你是什么意思?”

  他立刻侃侃而谈:“我己经告诉新同事了,我女朋友是一家公司的行政副总,他们个个都羡慕得不得了呢。”

  我耐心地说:“那是特殊情况,以我的实际能力,完全担当不起这个职位。再说,FKS是全球屈指可数的代工企业,人才济济,不是富步那种小公司可比的。”

  他却根本听不进我的话,兀自道:“‘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是吧,你是人啊,却往低处流了。要是我的同事知道你不过是小小的助拉,这让我多没面子呀。”

  我强忍住怒气,耐心地问:“那你有没有想过,我的同事要是知道我男朋友只是个小小的普工,我是不是更没面子?”

  他却傲然道:“我可不仅仅是一个小小的普工,我曾经当过特种兵,我还会武术,你难道不知道吗?”说完,便“啪”地一声挂了电话!

  这是什么逻辑?我简直哭笑不得,同时明确地意识到:陈铁当初走近我,一方面是因为身在异乡的寂寞,另一方面也是因为他贪图我当时副总经理的位置。这个想法让我不寒而栗!我不知道,这种建立在现实基础上的所谓爱情,是否还有继续走下去的必要!

  但是,我没有时间去细想这些,因为,新的生活在等待着我!

  助拉工作开展得很轻松,我和翟娟是分工合作,她检查员工纪律、跟进生产异常;我领生产辅料备品、跟进不良品和做生产状况表。如果一个忙不过来,另一个就去帮忙,配合得还算默契。

  很快,自考的日子也到了,我早早地就准备好了身份证、钢笔、橡皮擦、2B铅笔及铅笔圈。但是,我不想让厂方知道我在自考,于是,就装作感冒请了两天假。好在,这是我入职近一年第一次请假,徐会婷二话没说就批了。

  我信心百倍地走进考场!结果很快就出来了,我报的两门课毫无悬念地通过了,并且,每门课程都在90分以上!这个成绩给了我莫大的信心,我再接再励,又报考了四门!

  与此同时,我还参加了为期一个月的基层主管晋升培训,培训对象主要是各生产车间助拉,内容十分广泛,包括质量管理、IE基本技能、员工心理辅导、如何组建团队等等。培训完毕后,所有参与人员,都必须用所学的质量管理和IE知识写一个改善提案,用所学的员工心理辅导和组建团队知识写一篇毕业论文。

  所有这些,对于一名曾经的学霸、九年打工经验及丰富行政管理经验的我来说,简直是易如反掌!在同期培训的近百名助拉中,我得到了仅有的三个“优秀学员”称号。培训一结束,公司的教育委员会便给考核合格的人发了一个红皮的结业证书!

  虽然这本结业证书后,还要在产线实际带线上,得到主管认可,在工资里加了组长津贴才能算正式组长。但我还是激动得差点哭了:原来是金子,真的走到哪里都会发光!我甚至想:如果自己打工的第一站即是FKS,也许就不需要经历过那么多坎坷了!

  但是,转念一想,现在的我,之所以能适应这一切,是因为历经坎坷的我要求的已经不多,我唯一的希望就是能:活着!

  虽然,FKS和珠三角的绝大多数企业一样,是靠剥削工人剩余价值发展壮大的代工企业、名副其实的血汗工厂。但是,在这里,只要每天都承受得住高强度的工作,像机械一样不停歇地运转,并严格遵守每一项规章制度,就不用担心被解雇,更不用担心领不到工资。

  在珠三角,身为最底层的打工者,FKS己经是屈指可数的“好厂”了!我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好好干,争取早一点做上组长,不,主管、课长甚至经理!

  事实证明,我还是太乐观了!

  这次培训,翟娟虽然也通过了,但只是勉强及格。领到结业证书的第二天,她就开始变了,动不动就跑到其它产线跟别人聊天,还对我嘲弄道:“你是优秀学员嘛,能者多劳。”

  于是,产线上的员工找不到她,只能叫我:

  “海燕,我没双面胶了,快拿点过来!”

  “海燕,我这个治具坏了,帮我找人来修!”

  “海燕,我今天做出的不良品好多,你过来看一下!”

  “海燕,来料里好多混料的,帮我找QC过来。”

  ……

  虽然车间里常年恒温在21℃,但我快速穿梭在各工位前,还是累得大汗淋漓。正忙得人仰马翻之际,徐会婷却怒气冲冲地走过来,厉声喝道:“杨海燕,怎么回事?今天出货这样少!”

  我只好无奈道:“今天治具坏了,再加上来料也不太正常,就没有昨天出得多。”

  徐会婷却不依不饶道:“不对!我刚去看了下设备维修记录,治具只修了十五分钟。可是,我们产线的产能却相差了近五十分钟,又是怎么一回事?你的执行力哪里去了?”

  我立刻张口结舌:她一方面想让我解释怎么回事,另一方面却又强调执行力。所谓执行力,就是不能找理由。如此,我还有什么好说的呢?

  忽然,徐会婷望了望产线,眉头立刻皱起来:“翟娟呢?我怎么来几次都没看到她的人影?”

  翟娟可是她的人,我当然不能说什么,故作茫然道:“我一直在忙,没注意到她。”

  徐会婷立刻怒了:“你马上去把她找回来!”

  正合我意!我立刻四下在车间里找人,转了好大一圈,才在最靠墙边的一条产线角落里找到她,此刻,她正和一个女孩聊得热火朝天呢。

  我连忙走过去,着急地说:“翟娟,组长叫你。”

  没想到,她竟然不无讽刺道:“哟,优秀学员啊。婷姐找我啊,有什么好事呢?”她有意把“婷姐”两个字咬得很重,以示两人关系友好。

  我心里冷笑一声,故作茫然地摇摇头:“我也不知道啊,她没说。”

  她打了个呵欠,又伸了伸懒腰,这才对那个女孩说:“我去下就来哦。”这才心不甘情不愿地和我回去。

  我们走到徐会婷的办公桌前时,她刚刚放下电话,看到翟娟,眼晴像是要喷出火来!一直以来,徐会婷虽然很严厉,但是对翟娟十分宽容,从来不说她一句重话。

  没想到今天,她却有些气急败坏了:“翟娟,上班时间,你竟然擅自离岗?”

  翟娟立刻讨好道:“婷姐,我不是擅自离岗,我是上厕所了。”

  徐会婷不但没有因此消气,反而更怒了:“编!你继续编!”

  翟娟不禁有些气短:“我没编,只是便秘了,所以上得久了些。”

  徐会婷彻底怒了:“你何止是久,我今天根本就没看到你的人,整个产线上,只有海燕一个人在忙活!”

  翟娟立刻将矛头对准我:“好你个杨海燕,你在婷姐面前说我什么坏话了?”

  我立刻着急道:“我哪有?”

  翟娟却尖声道:“除了你还有谁?你这个死八婆,我早看你不是个东西,你……”她竟然边说边向我扑来。

  我连忙躲到徐会婷身后,一边躲一边哀求道:“徐组长,我哪有和你说什么呀?”

  翟娟却向我追来,眼看扬起的手臂就要打到我,徐会婷忽然伸出胳膊,将她摔了个趔趄,同时怒斥道:“你疯够了没有?根本不关杨海燕的事!”

  翟娟这才冷静下来,心虚地问:“那你怎么知道?”

  徐会婷恨铁不成钢地说:“我根本什么都不知道!是C线组长蒋玉玲来找我,说我的助拉在她的产线上聊天。还说你是我有意派过去的卧底,目的就是要影响他们产线的质量。”

  翟娟却没所谓地说:“什么卧底?蒋玉玲怎么这样小气啊,以后我不去就是了嘛。”

  徐会婷简直哭笑不得:“真是糊涂啊!你以为这是你一个人的事情吗?刚才我接到冯主管电话。这件事蒋玉玲己经告到她们主管张红梅那儿去了,张红梅又告诉了课长伍世刚。现在,冯主管己经被伍世刚课长找去谈话了。”

  我终于明白了,难怪徐会婷如此生气,被死对头蒋玉玲拿住把柄不说,还连累了冯主管。一直以来,A线和C线主管之间、组长之间、主管和组长之间,都暗中较着一股劲,正找不到发泄点呢。现在,翟娟不明不白撞到枪口上了,成为主管之间斗争的棋子,肯定没有她好果子吃了。

  正想听下文,忽然听到产线上又有人喊:“海燕……”

  我连忙跑过去,忙了好半天,才看到翟娟一边哭一边向产线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