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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升职器”


散会后,我心情十分郁闷。再加上刚被李浩民骂了,大家都尽量小心翼翼和我保持一定距离,仿佛我是瘟疫一般。我知道按照游戏规则,太过接近我,就是与李浩民为敌似的!

只有余倩怜悯地望着我,安慰道: “别生气了,海燕,就当被狗咬了一口。”

看到她,我像抓住一根救命稻草,委屈地说:“我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

她仿佛洞察一切:“要说有错,就是错在你不从了他!”

我立刻瞠目结舌!要知道,虽然李浩民总想占我便宜,却做得很隐秘,她怎么会知道?难道她也遇到类似情况,我不敢想象!

几乎是倾刻之间,李浩民简直视我如仇敌!不但在大事小事总给我穿“小鞋”,我的工作量,也陡然间加重了许多。甚至连他自己的文件事宜,都交给我处理,我简直不堪重负。

但我咬牙强忍着。因为我知道,矛盾总是存在的。倘若我因为害怕困难离职,那么我离开这家公司,重新进入新一家公司,仍然有相同的困难等着我,难道我还能再离职吗?我希望最少,能挨过试用期。

虽然成为正式员工后,仍然随时都有可能被炒鱿鱼,但相对试用期员工来说,稍稍有了那么一丁点儿的难度而己。万万没想到的是,李浩民却迟迟不把《转正申请书》给我,这让我焦急万分。甚至连夜里睡觉,也不踏实。

同事们也敏感地意识到我的处境,但他们个个自身难保,除了同情,还能怎样呢?

倒是余倩,提醒我说:“他不给你,你可以直接问他要。”

我只好走到李浩民办公桌前,硬着头皮问:“李总助,我来公司快满半年了。请问,我的《转职申请表》,你写好了吗?”

他脸上得出一丝得意的笑,却并不正面回答我的话,而是说:“这里说话不方便,你到会议室等我,。”

我感到莫名其妙,有什么话偏要到档案室说呢。但还是没问什么,他却低下头不再理我,我只好半信半疑地去了会议室,心乱如麻。不一会儿,李总助就进来了,甚至还随手锁上了门,我心中不由一冷。

他却一步步朝我走来,还“嘿嘿”笑着问:“你想不想转正啊?”

我结结巴巴地说:“当,当然想了,公司这么好。”

他更加得意:“就是,谁不想啊,公司这么大、这么好。当然,以后还会发展得更好。我们老板和镇里一把手、二把手关系都非常铁。所以,你要好好在这家公司做下去,以后定会前途无量。”说到这里,竟然抬起手,想要摸我的头发。

我十分紧张,把头一偏,躲过了!

没想到,他的手竟然径直伸向我的衬衣领口。就在他的手指接触我皮肤的那一刻,我下意识地跳起来,厌恶地说:“请你自重!”

他立刻把脸撂了下来,恼羞成怒道:“你还要不要转正了?”

我咬了咬嘴唇,坚决地说:“转正是看工作能力的,不需要附加条件。”

他却冷笑一声:“你的工作能力如何,是我说了算。就你现在这个样子,我送上门的‘升职器’你都不做,别说人资主任了,转正都成问题。”说到“升职器”三个字时,他故意加重了语气。仿佛不这样,我就不知道这三个字是“生殖器”的别义似的。

我越发厌恶起来,冷冷地望着他,毫不示弱!

就在僵持不下时,外面传来说话声,李浩民不由一怔,我趁机开了门,跑了出去。回到办公室,我很是不安。不一会儿,李浩民也回来了,脸上像结了一层寒冰,恶狠狠地瞪了我一眼!

很快,“QX花园”二期交付使用!

二期占地面积很广,其高度和声势,甚至超过了SJ镇政府的建筑群,是该镇当之无愧的标志性建筑,也是该镇领导的骄傲和政绩工程。

为了庆祝,当地所有房地产公司和政府联合起来,搞了一个盛大的游行集会。那几天,整个镇区点缀得如繁花般美丽!

那时,所有公司员工穿着印着“QX花园”字样的文化T恤及帽子,走在游行的队伍中,喊着“花明天的钱,享今天的房。”忽然感觉很滑稽。因为现在的房产价格,就算我们半年不吃不喝,也未必能买得起一平米的面积呢。

游行集会开得非常成功,售楼部反聩回来的消息是,热销了多套楼盘。但让所有人意想不到的是,游行集会刚刚结束半个月,二期便发生了楼层开裂及漏水事件,不少业主聚在管理处闹事。但退房,公司当然是不会答应的。

得知事故后,我好奇地问曾加文:“二期不是刚刚建好吗?新房子怎么就出了这么大事?”

曾加文却无奈地说:“什么新房子,质量还不如老房子呢。第一期还行,但第二期,为了在预定期限交付,粗制滥造、偷工减料,造成质量太差。并且,为了节约成本,造楼时还使用了砖混结构和预制板!”

我茫然道:“这有什么问题吗?”

曾加文叹息了一声道:““QX花园”的芍药园作为高层住宅,就算不用轻钢结构,至少也应用框架结构。但公司却用了砖混结构!砖混结构的房子,一般是先立柱,再圈梁,圈梁就是做横向的梁。这个时候,圈梁和柱子固定的结点是最关键的,如果这些结合处不够坚固,达不到标准,那么加上预制板之后就会出现问题——容易开裂。”

我心里一惊:“QX花园离海那么近,如果再来一次海啸,岂不更惨?”

他苦笑:“那是自然。一旦海潮涌上来时,楼板会出现错位,一下子就把里面的人甩到窗外,更使得楼上的楼板压到下一层,并且是一层压一层又压下一层,层层重叠,就像千层饼一样。这样就彻底摧毁了整座建筑,让这座建筑看起来真的像“豆腐渣”了。而里面的人,根本来不及逃离,就成了夹在两层楼板中间的‘肉馅’。”

我担忧道:“这样做,是拿业主的生命开玩笑。难道他们不知道,一旦出事,是要负法律责任的!”

曾加文摇摇头:“他们才不会负法律责任呢,他们会找替死鬼的。只是不知道这次,又要把责任推在谁的身上了。”

我吃了一惊:“他们那么厉害?想推给谁就推给谁?”

他干脆地说:“那是自然。”

我简直目瞪口呆!

因为公司出了这么大的事,那段时间,李浩民频繁出入戴总的办公室,也没时间找我的碴了。而戴总,天天外出,到处塞钱,财务部的人员每天忙得不可开交。

在这种事关公司前途的大事上,我的转正就完全不是个事儿了,这让我心急如焚。一天,看到李浩民终于向我走来时,我鼓起勇气问:“李总助,我马上就过试用期了。”

他十分不耐烦地说:“现在我哪有心情管你这破事!马上把曾加文的资料给我!”

我心里不由一怔,一般来说,他要员工档案,一般不会有好事。但望着他严厉的眼神,犹豫了一下,还是拿给了他。

坐在我后面的余倩,敏感地意识到什么,立刻问:“你要曾加文资料做什么?”

李总助望都不望她一眼,冷冷地说:“不关你事!”

余倩没有再问,却呆坐在办公桌前,看上去非常不安。

我担忧地问:“李总助要曾加文的资料做什么?”

余倩心烦意乱道:“我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不行,我得去找曾加文。”但曾加文的手机,却怎么也打不通,这让她更加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火急火燎地跑到工程部,我好奇地跟在她身后,但哪里还有曾加文的影子。

李蕾告诉我们:“曾加文这几天一直在工地,我也没有见过他。”

我们只好回到座位。

余倩犹豫了一下,还是走到李浩民面前,再没有往日的冷淡,而是赔着笑脸说:“李总助,你刚才拿曾加文的资料,到底是做什么用?”

李浩民也没有了往日的隐忍,十分不耐烦:“你问这事做什么?与你无关!”

余倩甚至有些低声下气道:“我觉得,是不是他出什么事了?”

李浩民终地扬起脸幸灾乐祸地反问:“你说呢?”

余倩有些恼了,略略提高了声调:“我告诉你,想找他做替罪羊,那是不可能的!”

以前,碍于戴总的面子,李浩民总是尽量减少和她正面冲撞的,但不知为什么,这次他有恃无恐,厉声道:“余倩,你是老员工了,请注意自己的言行!”

余倩怒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的肮脏勾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肯定是二期工程出事了,你们怕承担责任,想把一切责任都推到曾加文的头上!”

这个时候,我忽然看到,几日不见的戴总出现在办公室门口。余倩的话,他显然是听到了,双眼像是要喷出火来。所有人都为余倩捏了把汗,但这个时候,谁也不敢出面提醒她。

李浩民虽然并不正面对着办公室的门,但我相信他也看到了戴总。因为他的嘴角,下意识掠过一丝诡秘的笑,语气反而温和了下来:“我相信公司会处理好这件事的。另外,我需要提醒你的是,你所问的,完全不属于你的职责范围,你的本质工作是考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