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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报警无门


我有些生气,因为我己经把地址和情况说得十分清楚了,那个猥琐的“父亲”和一直沉沉入睡的小男孩,连三岁小孩都看得出情况异常!为什么专抓坏人的警察却看不出!

我想到那个可怜的小男孩,犹豫了一下,还是走向马路对面。果然看到了,110警车停在路边,却并不是在药店门口,而是在药店对面,就在我买水的超市前!

虽然刚才我没有再看到刚才的烂仔,但是我相信这附近肯定还有他们的眼线。虽然我很害怕,但是为了那个可怜的小男孩,我还是走向警车。

坐在后坐的民警立刻问:“你就是刚才报案的吧?你说……”

这是在马路上啊,我担心被那个老农民的同伙看到,连忙说:“我坐进车内说,好吗?”

民警迟疑了一下,点了点头:“进来吧。”

我把自己看到的情况又向他们重复了一遍,并将对面那对奇特的“父子”指给他们看。

说完后,我便想打开车门,没想到,民警却道:“你和我们一起过去吧。”

我不由一惊,要是和他们一起过去,肯定要被那个老农民及其同伙知道是我报的警,那么,我会不会遭到报复呢?我最担心的是,这两个民警,会不会和那个“老农民”及“烂仔”是一伙的?如果是一伙的,我岂不是遭了殃?如果不是一伙的,这两个民警年富力壮,看上去也不是弱智加白痴,怎么可能对眼皮底下的事情,完全看不到,还需要我带去抓人!

想到这里,我毫不犹豫地拒绝了:“不,你们自己去吧。”说完,我便果断打开车门,头也不回地走了!

我不敢久留,迅速向车站走去!

没想到,刚走几步,再次接到民警的电话:“你说的,是不是医院北五十米处的药店门前?”

我向后一看,那一对奇特的“父子”,仍然端坐在那儿;那个可怜的小男孩,也仍然在沉沉入睡。只要不是瞎子,是个人都看得到!

我急切地说:“是的,赶紧过去,不要让他们跑了!”

这个时候,我己经确定,那两位民警,眼晴不是近视就是远视了!

没想到,我刚到候车亭,却又接到民警的电话,声音不紧不慢的:“我们到药店门口了,怎么看不到你说的那个人啊?”

我远远回头,仍然看到那对父子端坐在药店前。这个时候,我己经有足够的理由相信,这两个民警,不是眼晴瞎了,就是心黑了!就算我把他们带到那个“老农民”面前,他们也一定会说:看不见!

我再也不想说什么,“啪”地一声挂断了电话,头也不回地走向了地铁站!

只是我没有想到,从此以后,那个可怜的小男孩,就像一道魔咒一样,时常出现在我的脑海中,让我深深地痛苦和自责着!我己经可以预见小男孩以后的命运,长期服用让人昏睡的药物,是很难长命的。就算他侥幸不死,也会被致残致傻,继续被用作乞讨工具,然后自生自灭!

每每想到这些,我就窒息地喘不过来气!

对不起了,可怜的孩子!原谅我是个自私的人,我没有足够的勇气站在坏人面前,把你抢过来,送你回到父母温暖的怀抱;原谅我生长在这样的国度,我对公权力缺少起码的信任,没有信心和他们一起去抓坏人,只能眼睁睁看着你,一步步走向毁灭!

只希望来生,你再也不被拐卖!

想到这里,我仰头向天,痛苦地吸了一口气,跳上了开往东莞的大巴!

“富步”位于东莞HJ镇的一个工业区,可能因为开发较早,不少厂房己经破烂不堪了。曲折窄小的街道两旁同样是灰暗朦胧的店铺,街面的水泥路也不平整。

出乎我意料的是,远远望去“富步”厂房不但占地面积较大,贴着乳白色瓷砖的厂房和宿舍楼也十分漂亮整洁。

只是如此漂亮的厂房,却向外发散着刺鼻性的气味,这气味夹杂着皮革和化学药品的味道,让我呼吸维艰。我感觉自己的眼晴被刺得好像要睁不开似的,鼻子痒痒的,根据以往的经验,我赶紧停下脚步眯住眼晴并屏住呼吸,直到眼晴和鼻子适应了这种气味,我才敢睁开眼。

如果面试成功,以后就要生活在这种刺鼻的气味中,我不由停住了脚步。但转念一想,还不是有这么多人在鞋厂打工吗?再说,就算不进鞋厂,电子厂有塑胶味,五金厂有高分贝的噪音,家具厂的油漆味污染更重,甚至制衣厂也有布屑和染剂的味道等等等等。每个厂都有每个厂的“厂味”,只要是打工,这是不可避免的。

厂门外一条横幅很是显眼,上面写着:“无是常态,有应感恩!”

这是什么话?常识告诉我,无论是一个人还是一家工厂,当他们祭出道德的大旗时,往常己经在做伤害对方的事情了。所以,我对这家工厂的第一印象,非常不好!

正犹豫间,厂门口的保安室闪出一个五大三粗的保安的的脸,大声问:“你是来应聘的吧?”

我连忙递上简历:“是的。”同时看了下他的厂牌,名叫郑猛虎。

郑猛虎接过我证件时,脸上立刻堆满了笑容:“你是应聘人事主管的?”

我还没来得及点头,另一个三十多岁的胖保安轻笑一声:“又是人事主管。”

看厂牌,他叫杜丰收,是保安队长,我忽然从他这话中感觉到某种不祥,莫非,这家厂经常招聘人事主管吗?

我只好回答:“是的。”

郑猛虎打开大门,热情地说:“进来吧,向小姐早就吩咐过了。”边说边打了一个电话

不一会儿,一个年龄和我相仿的女孩走了过来,胖保安忙说:“向小姐,应聘人事主管的来了。”

想起以前的应聘,我从来都是怯生生的,哪受过如此礼遇,不禁有些受宠若惊起来。

向小姐微微一笑:“你好,我叫向霞,跟我来吧。”

她笑起来露出两只可爱的酒窝,很是漂亮,我立刻对她产生了好感。

写字楼位于一个独立的小楼,一楼是开放式办公室,向霞把我领到里面一间独立的办公室,小声说:“管行政的赵副总不在,你由王董直接面试。”

王董是一个五十多岁的男人,头发花白,身材微胖,一脸正气,不怒自威,像个让人尊重的长者。看到我,礼貌但不失热情地说:“请坐。”

坐在他面前,我立刻紧张起来,不知道他如何刁难我。没想到,他似乎对我的工作经验和个人情况并不是很感兴趣,而是开门见山地问:“杨小姐,你的沟通和协调能力如何?”

我赶紧表示:“肯定没问题的,我一直和同事、领导相处得很融洽。”

他却微微一笑:“我不是问你这个,我的意思是,你处理过劳资纠纷吗?”

我谨慎地答:“处理过。”

他立刻来了兴趣:“你处理劳资纠纷的依据是什么?”

我知道对于这个问题,他、所有资方甚至政府想要的答案是什么,但这个答案,明显是以牺牲所有打工者的利益为前提的,不过为了得到这份工作,我犹豫了一下,还是违心地说了一句话:“资方利益!”

他眼晴一亮,满意地说:“杨小姐,要是你愿意的话,现在就可以上班,工资嘛,每月三千。如果你的表现让我满意,随时都可以加薪。”

这次轮到我吃惊了,应聘竟然如此顺利?

他似乎看出我的疑惑,推心置腹道:“说实在话,来应聘人事主管的候选人除了你,还有本科、硕士的,甚至于四五十岁并且做过厂长的。但只有你的工厂经验最丰富,回答问题也最让我满意。最主要的是,你做过流水线,你知道那些工人心里想的是什么。现在新劳动法实施,底薪也要调整,那些工人从去年就开始不好好干活了,你来得好好给我管一管!”

他的“那些工人”的说法,一方面让我心里很不是滋味,因为我也曾经是“那些工人”中的一员。但是,另一方面,也说明他己经把我看成是自己人了。

我虽然不知道迎接我的将是什么,但我知道,作为这个拥有两千多名工人的人事主管,绝不会轻松!但是,我太想得到这份主管工作了。

于是,我嗫嚅道:“那么,薪水?”

他大手一挥道:“月薪三千,怎么样?”

三千?可比在“QX花园”时的工资,高了一千多呢,我一时竟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见我不语,又补充道:“当然,薪水不算太高。但是你放心,三个月试用期后,我会给你加薪的!”

我连连点头!

王董的嘴角,立刻浮现明显的笑意,认真地在《录取通知书上》写了我的名字,这让我欣喜万分!对于普通的打工妹来说,能当上人事主管,是多少人的理想呀!

拿着录取通知书,向霞立刻把我领到人事处办理入职手续。

人事部除了我,还有招聘文员黄志强、考勤文员邓英。黄志强是我的四川老乡,二十三四岁,刚从学校毕业不久,看上去没有多少社会经验。邓英是广东梅州人,和我差不多年纪,相貌普通,身材普通,显得十分随和。这让我有些担心,不知道以自己的年纪和经验,是否能驾驭得了这两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