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我们得了消息,韩世忠进宫请命,赵构含糊过去了北伐的事情,而是直接对韩世忠进行了加封,著韩世忠检校少保,武胜将军、昭庆军节度使,加封韩梁氏护国夫人。
韩世忠自宫中回,闷闷不乐,跑到我府上来散心。我正摊在一张折椅上给蔓青讲故事,逗得蔓青咯咯笑个不停,韩世忠抬腿走进来,说:云先生好雅致。
我轻拍一下蔓青肩膀,她给韩世忠行了个礼,就进屋做女红了。我把蔓青坐过的椅子推给他:韩大人好兴致,怎么看起来像是谁惹了你一样?
韩世忠也不客气,一屁股坐下:皇上始终不正面面对北上之事,只是遥遥册封东京守备上官悟官升两级,以示皇恩。
我好奇的问:上官悟?从来没有听说过此人,是不是我军中之人。
韩世忠说:不是,只是一介文官,官至六品,在我大宋,属于末流官员,不曾被史官记录,只因东京名册中只有一个复姓上官之人,皇上断定应为此人。
我说:这赵构真是一个凭嘴皮子坐稳江山的好皇帝,上嘴唇一碰下嘴唇,上官悟就连升了两级成了四品大员,即没有赏金又不涨俸禄,上官到死可能也不知道自己被升了官,只是这皇上在千里之外做个姿态,留了一个好名声。
韩世忠叹口气,我问他:听说你加封了检校少保?
韩世忠说:是。
我说:那我要恭喜韩将军啊。检校少保不是谁都可以做的,多少人都梦寐以求,虽然是个虚职,没有任何权利,但这个官名代表你是皇上身边的红人,以后朝中大员都要拉拢巴结你,这皇帝身边,得此官职的,历来都是五十岁以上的老臣,你年仅四十,就做了少保,可喜可贺。
韩世忠带有怨气的说:我宁愿不要这虚职。我今年四十岁了,你是行伍出身,你明白四十岁在军队中是什么样的处境,身为军官,四十岁以后是一天不如一天了,上阵杀敌都要掂量一下自己的体力,如若不反攻,怕是以后都没机会亲自上阵了。
我啧啧的砸吧了下嘴:韩将军还被封为节度使,试问朝中还有哪位将军有您这待遇,皇上是体恤你,让你主政一方,你见过哪个节度使还亲自上阵杀敌,应该坐帐营中,运筹帷幄了。
韩世忠说:我来这里,是想寻求云先生安慰的,没想到云先生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真是另人失望。
我说:闲云野鹤之人,又有什么事是关己的。
韩世忠说:皇上赏了你一万两银子。不日就会送到府中,做为你诛杀范琼的报酬。
我听了一下子从折椅上蹦起来:这皇上也太大手笔了,什么时候送到,我得赶紧存到银庄。
韩世忠说:你是果真变得这么世俗,还是演给我看。
我谗笑着回他:人这一生,什么都是假的,只有钱和粮食是真的,其它的我都不关心。
我忽然想起,参与的人其实还有另一个,怕是他也得了奖赏,就问:狄大人呢?
韩世忠努一下嘴:你刚才还说其它的你都不关心。
我说:我是说,狄大人得了什么奖赏?
韩世忠说:得了命令,率领他的部众,驰援东京了。
我惊讶:驰援东京应该是军队的事情,关狄大人的斥候什么事,而且那几百人能掀起什么风浪?
韩世忠也站了起来,背着手在院里踱步,边走边说:如今淮河以北到处都是金兵,正规部队根本不可能去增援,还没行动就会被打回来。如今皇上除了心头大患,派张浚带领军士绕道四川增援陕西,狄风化整为零潜入东京,这是最好不过的办法。皇上虽说一味主降,但现在想要胜利,起码要保住江南,否则什么都没有了。
我说:那还不是因为屡次投降都被金人打回来?如果能降的话,皇帝早就降了,现在局势根本就是骑虎难下。
韩世忠说:你说皇上坏话不是一次两次了,有我替你瞒着还好,如果在外面,怕是早就有人参你了。
我坏笑:也就在你们面前说说。
正说着,韩世忠的部下来报:韩将军,云先生,杜充一部已从前线回来了,陛下召二位进宫议事。
韩世忠怔了一下:回来了是什么意思。
那个部下说:就是撤回了所有前线的军队,挥师回来了
我冷笑一声:就是从前线溃逃回来了。
我早就知道杜充是什么货色,自他上次弃守东京,将重心转至江南缴匪,前线就一直节节败退,只有岳飞张宪在苦苦支撑。我不关心杜充,只关心岳飞他们,于是问:岳将军何在?
部下说:一并回来了,所有人都撤回来了。
韩世忠说:撤回来就意味着我们与金人反复争夺的江北之地已尽属金人了,走,我们去看一看。
我们抵达宫中的时候,皇帝正在大动肝火,杜充岳飞张宪等一众武将跪在殿前,赵构站在大殿之上,将一封信扔到地上:杜爱卿你给朕解释一下,什么叫若有弃暗投明者,封妻荫子,弃暗投明?
我赶紧跪在张宪旁边,张宪见是我,小声与我打招呼:云先生,好久不见。
我问他:皇上因何发火?
张宪说:杜将军带来刘豫一封招降书,是给大臣们的,允大臣叛逃去北地,可得无数好处,没想到入宫时搜身不小心搜出来了。
皇帝还在庭上发火,杜充说话了:陛下,当今之计,虚于委蛇才是万全之策,这封信是臣带至宫中不假,但臣从未想过要把它交给任何一位同僚,只是没来得及毁掉罢了,臣一心向我大宋,望皇上明鉴!
赵构怒道:一个区区济南知府,死心塌地为金人做走狗也就罢了,还妄想利诱我大臣,欺我大宋都是贪生怕死之徒吗?
众人一齐喊:皇上息怒!
赵构抬手对内侍官说:烧了。
内侍官应了一声,出厅取了火烛,当众把书信烧了,赵构才又坐下来说:你们,都起来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