隆祐太后坐在主座,赵构左侧坐下,右侧原本应该是女方父母的位置,但老两口不敢进屋,百般推脱,还是在狄风坚持下,老太太才进来站着。
隆祐太后站起来说:哀家很久以前就常听皇儿提起云先生,说云先生应该是国家之大材,不在狄将军之下。今日云先生大婚,是可喜可贺之事,哀家也过来沾一沾喜气,望云先生尽快和夫人生一个小云先生,你们父子二人一起为国尽忠。
隆祐太后坐下,赵构说:良辰吉日,吉时已到,先拜礼吧。
我与蔓青先拜了隆祐太后,又拜了皇上,再拜了老太太,然后夫妻对拜,一旁早就准备好的女眷,韩世忠大人的夫人牵着蔓青的手,把她送入洞房。狄风出门燃了爆竹,一片噼里啪啦的声音之后,韩世忠招呼大家就座。所有人都寻位置坐下,厨师上菜,喜宴开始。皇上皇太后韩世忠狄风等人坐在屋里的主桌,其他人坐在院中,我挨着桌敬酒,主桌喝了三杯,其它桌串着各喝了一杯,十三杯酒下肚,但感腹中温热,脸颊发烧,不知不觉在一片热闹的祝贺声中信步走到洞房。房门关上,外面的喧嚣变得非常遥远,蔓青安静的坐在床上,看到她的一瞬间,我变得清醒异常。这一天我们都等待了很久,我轻轻的走过去,握住她的手,纵有千言万语,一时间竟什么话都说不出口。蔓青提醒我:桌上的短烛还燃着,你先好好的待着,一会儿他们还要来闹房呢。
凡大婚之日,都会在洞房燃一支短烛,短烛燃尽之前,所有人都可以进来闹洞房,图个喜庆热闹。这个风俗自唐传下来,一直为我汉人大婚的必要程度。我转头看,短烛才燃了三分之一,不由的笑了一下。少顷,吃饱喝足的狄风韩世忠把门推开,还跟了一群凑热闹的人。狄风大声宣布:太后皇上都先回了,皇上交待,让我们好好闹你一下,今日我们是奉旨闹婚,你不要反抗啊!
说完他们冲过来把我抬起,一直抬到院子里往半空中抛我,然后又嘻嘻哈哈的把我送回来,房间里热闹非凡,有划拳的,有偷看新娘子的,有让我讲我和蔓青认识经历的,直闹了小半个时辰,短烛燃的只剩一滩蜡水,他们才意犹未尽的告辞,我将他们一一送到门口,又塞给村民一人50钱,他们说着不收,在我的坚持下最后都收下了。我领蔓青出来,对老两口拜了拜,他们依依不舍的离开,直目送到看不见人影了,我们才回家,关上了院门,关上了房门,回到了洞房。
我谗笑着一下子将蔓青抱起来,她惊叫一声,用胳膊搂住我的脖子,咯咯的笑。我把蔓青放到床上,说:我等这一天,等的太久了。
蔓青把右手食指抵在我唇边,细若游丝的说:我也是……
我全身的热血一下子涌到脑中,迫不及待的吹熄了灯,一片黑暗中只有我的努力和她的喘息。如果这世上有最美妙的时刻,现在就是我和蔓青最美妙的时刻,这一刻的感觉,永生难忘。
第二天清晨,蔓青很早就起床收拾昨天的残局了,我多睡了一会儿,直睡到太阳高升,被她洗碗的声音吵醒,披了件衣服到厨房,看到忙碌着的蔓青,忍不住从背后抱住了她,她娇嗔着说:你这样,我干不了活了。
我把脸贴在她的后背:那就不干了,让我先抱一会儿。
她拿湿漉漉的手指来戳我的腰,我灵活的躲开,正闹着,听到一阵敲门声。我兴致正高,被这敲门声打扰了,一脸不悦的松开蔓青去开门,边往外走边问:谁呀。
狄风在门外答:是我。
我把门打开,狄风大跨步进来,我跟在他后面问:这么早狄将军有何贵干?
狄风捡一张凳子坐上:没扰了你的清梦吧。
我说:扰了。
狄风笑了笑:扰了就扰了吧,谁让你从我这儿挣了这么多银子,我没记错的话,你还欠我一百一十两。
我心里咯噔一下,忍不住脱口问:来活儿了?
狄风说:是。接探子报,平寇前将军范琼即将入朝。陛下命我等伺机击杀之。
我说:平寇前将军是很大的将领了,如果朝廷约束不住,就像是唐末的节度使,不服王化,有自己的税收,军队与地盘,杀这样一个人,怕是会跑不出他的辖区,就死于非命了。而且,大敌当前,为何要自斩军官,岂不是让金人捡了大便宜?
狄风说:你有所不知,现在朝廷式弱,各地方都拥兵自重,范琼已经是最大一股割据势力了。我朝自太祖杯酒释兵权,一直是文官领兵。太宗在位时的寇准寇丞相,击退辽兵,迫使辽与宋签订澶渊之盟；仁宗在位时,范仲淹范文正公,经略西北,数次击败西夏国主李元昊,使蕃属西夏的明珠、灭臧两部族安心归附大宋；当朝大学士李纲,东京保卫战一战成名；东京留守宗泽宗大将军,亦是文官,力主北伐。之所以文官领兵,就是怕武将割据,不服朝廷节制。如今天下大乱,武将纷纷崛起,这正是陛下所担心的。范琼自靖康年间为金人所用,仗剑逼徽钦二宗出使金营,又领兵扶立张邦昌建立伪楚,已经是大逆不道了,奈何他手下十万之众,朝廷对他也没有办法。
我说:既然朝廷对他没有办法,为什么还要冒险杀他?
狄风说:因为苗刘兵变的时候,范琼曾经引兵助阵。陛下重登大宝之后,原想与他划清界限,既往不咎,谁承想范琼威胁陛下不要杀苗傅刘正彦,否则他的十万大军和数十万招降的盗匪,会把江南搅得天翻地覆。陛下可以默认他拥兵自重,但决不许他威胁自己,因此一怒之下杀了苗刘,自此与范琼正式决裂。现在范琼对我大宋朝廷虎视眈眈,虽然表面上受朝廷节制,但实际上已经相当于自立为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