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人南下的速度超了预期,刘世光没有抵挡住金人的进攻,退到了湖南,于是大半个江西为金所有,临安居然成了事实上的前线。赵构给在长江以北抗金的岳飞发了勤王令,岳飞马不停蹄的奔回了临安,好不容易夺得的江北之地又复为金人所有。
我感念于赵构的英雄气概,对曹飞说:我要回临安,与岳飞并肩作战。
曹飞大喜:我也正有此次,如今陛下亲临战场,身为臣民,理应为国尽忠。
我们既已约好一起去临安共赴国难,家恨只能暂时搁置。我与曹飞一同去了当时的客栈,老板还记得我,一见面就问:客官,那姑娘找到没有?
我双手捧了一锭银子递给老板:暂时还没有,如果她回来的话,还望老板先安排她住下,让她安心等我们回来,这锭银子就算是定金了,还望老板收下,我们去趟临安,过些日子再回来。
老板推辞到:您放心,我一定帮忙给安顿好了,银子我不能收,等你回来再给也不迟。对了客官,现在金人大兵压境,临安可不是很安全啊。
我说:谢老板关心,我们会多加小心的。
老板坚持不收银子,我也只好作罢。出了客栈,到市场上买了两头驴子,备置好了马鞍,我和狄风便上了路。
如今金人尽占了北方,我们纵是想骑马,也骑不上了。本来南方马就少,又成了战略资源国家统一收购,不允许民间买卖,我们退而求其次,只能买驴代替了。
驴这种交通工具,走的慢不说,脾气还大,出城之后见草吃草,见水饮水。曹飞一路上在埋怨:看别人骑驴你也骑驴,我早说驴不如马好骑,你偏不信,看看现在,还不如咱俩跑着快。
我说:要跑你跑,我买驴就是为了节约自己的体力,将来好用在守城上。
曹飞说:冠冕堂皇。
我冲他笑笑,扬起马鞭冲骑屁股抽了一下:架~!
驴一阵后踢脚,把我从它身上巅下来,曹飞已经笑的前仰后合。我冲他喊:不许笑!
曹飞说:我世代猎户,只见过小孩老人骑驴,没见过青壮年骑驴。
我白了他一眼:想当年沈括沈经略,就是骑着一头驴走遍天下,遍访民间学术,著成《梦溪笔谈》,我大宋赫赫有名的神臂弓,就是在他的建议下改进,才大批量装备军队的。
虽然牵强给自己找了个借口,但骑驴走的慢是不争的事实,我们走了一日还在建康辖界。第二日我与曹飞下驴步行牵着驴走,驴少了自由散漫,反而走的更快了,我与曹飞哈哈大笑,及至走进一片树林,道路越发的狭窄,仅容一人通过,我们只能前后排成一排走。忽然间数枚箭袭来,我听到破空声,大叫一声不好,翻身摔在了草丛中躲过了暗箭,曹飞几乎与我同时起身,也躲过了暗箭,可惜了我们的两头驴子,中了箭,嗷嗷的嘶吼着,刹时间跑的无影无踪。
我盯着驴子逃跑的方向感慨:两串钱就这么没了,那可是二两银子啊。
曹飞压低声音喊我:都什么时候了,还念着你的驴子。
我纠正他:不是驴子了,一会儿就变成驴肉了!
曹飞说:你先顾好你自己,暗杀咱们的人还没现身呢。
于是我们两个屏了气,安静的趴着不动,听外面的声音。忽然间一只鸟从我身旁不远处飞起,刹那间几只箭射过来,鸟应声而落。我往后缩了缩身子,握紧我的无定锥,准备好了防御姿势。曹飞没有武器,于是他撕了一片身上的布条,缠在右手上。我看他为了不暴露自己,十分缓慢的缠完,忍不住说他:你这么高大,在江南,衣服可不好买,得定制,定制衣服特别贵,但我愿意借给你钱,因为我有很多钱……
曹飞说:你闭嘴。
于是我不再说话。我们对面已经有了动静,从树林中钻出十几个金人,端着刀小心翼翼的向我们靠近。我与曹飞交换了一下眼神,我们的眼神中都写满了同样的疑虑:为什么金人会出现在这里?
随着金人靠近,我们两个都准备好了冲出去。我用手指比着倒数的手势,待小姆指倒数完毕,同时跃出草丛。我一击击杀了离我最近的金人,夺了他的刀扔给曹飞,曹飞接了刀顺势把他面前的金人砍了。金人只有十几个,没一会儿的工夫就被我们杀干净,对面草丛中发出哗哗的声音,像是有人在逃跑,我们努力去追,只看到一个身影分明是宋人打扮,看的不是很明朗,也没有追上,便又回到了刺杀现场。
曹飞说:好生奇怪,怎么到处都有金人。
我蹲下去检查金人的尸体,没有任何可以证明身份的东西,我猜测说:可能是金人的斥候,因此才渗入到我大宋境内。
曹飞摇摇头:如果是斥候的话,当以刺探情报为主,而且你又不是行伍之人,两番遭到刺杀,你不觉得奇怪吗,是你有什么特殊的价值需要金人来刺杀你?还是有人指使,连我们的行进路线都知道?
我盯着他说:你还在怀疑杜充?
曹飞说:可惜没有证据。
我说:没有证据的事就不要说了。杜充与我相识,没必要为我大动干戈,一定还有别的原因。
我们查了一下毫无头绪,只得通知地方县衙,加紧防范,追捕漏网之鱼。县衙听说金人临境,惊讶的合不拢嘴,客客气气的把我们送走之后,收拾了细软携夫人逃了。我与曹飞正在县衙对面的茶摊喝茶,见县衙携家带口从大门跑出来,随从套了一辆牛车从侧门出来接上他们走了,不禁哑然失笑。皇帝还在临安亲自督战,底下的基层官员在没有见到金兵的情况下,居然自己先逃了,真的是给了赵构一个大大的耳光,他当时慷慨激昂的说“君臣死社禝”还在耳旁萦绕,他的大臣已经顾头不顾尾的跑了。
大大的讽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