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6书屋 > 仙侠 > 大宋危亡录全文阅读 > 第1卷 第三十四章 北上寻亲

第1卷 第三十四章 北上寻亲


  我有了许多银两,大概可以买一个还算可以的宅子。如果不是一个人的出现,我依然过着闲云野鹤的生活。

  最近从北方南迁的百姓越来越多,有携家带口的,有独自一人的,基本都以讨饭为生。这天在村口,蔓青遇到一个同乡人,叫温识初,本是读书人,与蔓青的父亲是同窗,一路讨饭过来,意外遇到蔓青,激动之余,蔓青将他带回家中,做饭给他,希望能探听更详细的消息。

  我与温识初对桌而坐,我说:温先生从北方来,可曾有什么消息。

  蔓青端来一碗面,放在他面前,然后坐到我旁边。温识初端起面狼吞虎咽几口就吃完了,又意犹未尽的看了看蔓青,蔓青起身又去盛了一碗,看着他吃完,复一碗,才又坐回来。吃了三碗饭的温初识说:我见过你父亲。

  蔓青赶忙问:他怎么样?

  温识初说:不太好,是在历城一处破庙中,好像是病了,跟我说了半宿话,说对不起你之类。

  蔓青忍不住眼框红了:我父亲什么病,没有看大夫吗?

  温识初说:这我就不知道了,马荒马乱的,一个外乡人,哪里请得到什么大夫,大家都在紧着逃命。

  我说:可是济南府的历城县?

  温初识说:正是,正是。

  我转头跟蔓青说:这就是了,你与父亲是在济南府走失的,他在历城可能性极大,如果你担心的话,我们可以去寻他,带过来一起生活,虽说不富裕,但总衣食无忧。

  温识初又说了一些吉祥话,我送了他一些散碎银子,他千恩万谢的走了。蔓青偎在我怀里问:你这些天挣了那么多钱两,为什么不多送一些给他?

  我说:我们住的宅子本就是普通百姓的宅子,普通百姓哪里来的许多银两,如果你给的多了,他反而会惦记你,落魄的时候还有可能再回来找你,你是帮还是不帮,帮,可能是个无底洞,不帮,就是为富不仁。你尽力凑些碎银子,他不只会感激,还会一直念着你的好,不再给你添麻烦,你想要哪一种?

  蔓青说:你总把事情做的冠冕堂皇,又讲的道貌岸然,男人一向这么虚伪吗?

  我搂着她说:你不必学我。你学了我,就不再是你了。我们北上去寻一下伯父吧。

  蔓青说:已经是过去的事了,我们不一定能寻得到了,以后再议吧。

  晚上睡到半夜,蔓青推了推我问:睡了没?

  我说:还没睡着,怎么了。

  蔓青说:我白天是怕麻烦你,但我还是很想念我的父亲。

  我从我的被子挪出去,进到她的被子,紧紧搂着她说:我不怕麻烦,这么多年颠沛着过来,我已经习惯了。明天我们就动身,如果能找到最好,找不到就多找几个地方,一定可以的。

  蔓青抱紧了我,我们就这样相拥着睡了。

  第二天吃过早饭,我带够了盘缠,将剩余的黄金都一并埋在了床下的地砖下面,然后我们拜访了房主一家,言明要去寻亲,言明三五个月回,却预付了三年房租,房主一家热情的把我们送了出来,我们就这样,离开了安稳一个多月的家。

  及到江边欲渡江,才发现已经没有了渡船,为了防止金人南下,朝廷已经把所有的客船都收归官府,过江必须有官府批文,我们的寻亲理由,军士理都不理,他们正忙着鉴别对岸逃亡过来的百姓身份,没收一切对岸划过来的船只。

  我和蔓青坐在江边一筹莫展,蔓青问我:要喝水吗,云公子?

  我说:来一点。

  蔓青便打开随身的水袋给我,我仰起头喝了两口,眼睛的余光看到江边一叶扁舟,连忙站起来摇手,蔓青问我:他会载我们吗?

  我说:总要试试。

  扁舟上的人似乎看见了我们,又似乎没看见我们,虽是朝着这个方向,但却极慢,等了许久才靠岸。舟上只有两个女人一个船工,一个女人四五十岁,极其清瘦,但气质极佳,另一个像是她的丫鬟。

  我躬身说:夫人能在江中泛舟赏景,应该是不凡人物。小可与未婚妻有一事相求,我们想到山东寻亲,以解离别之苦,夫人可否把我们捎到对岸,定众金酬谢。

  丫鬟白了我们一眼说:我们江宁知府大人的夫人,岂是你们随便支使的?

  那夫人轻声说:不得无礼。

  又对我们说:让二位见笑了,并非什么江宁知府夫人,只是一介民女,一时兴起泛舟赏景罢了。

  我听他们两个的回话,心里已经清楚了夫人的身份。江宁知府赵明诚,因为贪生怕死,在下属镇压叛乱时悄然逃了,刚被罢官没多久,那么赵明诚的夫人,与赵明诚貌和神离多年,又有雅兴泛舟游玩的只有一个:易安居士,李清照。

  我问:夫人可是生当作人杰,死亦为鬼雄,至今思项羽,不肯过江东的易安居士?

  那夫人说:正是。

  蔓青激动的说:我小的时候就听过夫人的词,知否,知否,应是绿肥红瘦。

  李清照淡然一笑:那都是过去的事了,那时还无家仇国恨,二位若想北渡,我可以助一臂之力,但请说出你们对金宋朝廷的局势看法。

  我说:金强宋衰,恐怕终我一生,再无宁日。

  李清照伸手做了个请的姿势,我与蔓青上了船,李清照给我们倒了茶,说:喝一些,驱寒。

  我谢过之后,李清照说:我原以为终我一生不得安宁,没想到遇到比我更悲观的人。

  我说:惭愧,身为宋人,对自己的朝廷失了信心。

  李清照说:习惯了就好。我年轻时只知风花雪月,人到中年对朝廷失了信心,不也苟活到现在。

  我说:恕我冒昧,夫人可能是对夫君失了信心吧。

  李清照说:确是如此。如果不是夫君父亲党争断送了家父仕途,我不至于独自流落山东,如果不是夫君妻妾成群,我不至于孤身一人过到现在。但总归是徽宗偏向强行将我与明诚拆散,现又被金人侵占中原之地,因此对朝廷失了信心,这话并不为过。

  我说:若非拆散,夫人也就写不出“花自飘零水自流,一种相思,两处闲愁”,若非流离南朝,“故乡何处是,忘了除非醉”也就不会传遍江南,国破山河碎,却成就了一位名誉华夏的女词人,不知是祸,是幸。

  李清照说:非祸,非幸,命也。

  谈话间,我们到了对岸。我说:如果夫人不嫌弃,就在这岸边小酌几杯可好,我知道夫人好酒,我们微醺不醉就好,实在是仰慕夫人才气。

  李清照说:自我十五岁,便有人仰慕我才气,如今我已经44岁,除夫君外还未曾与别的男人对饮,还望海涵。

  我谢过刚要走,远远的看到南岸来了一叶快舟似乎在向我们招手,我不知是寻我们还是寻李清照,便驻足等待,快舟如箭一般,两个般公拼了命的划,及至近了,才发现是一个军士,我们都不认得,蔓青紧紧抓住我的胳膊,轻声问:不会是让咱们回去吧?

  我说:不会,如果是抓咱们回去,不能只来一个人。

  快舟到了跟前,军士并没有看我们,而是直接向李清照拱手:夫人,接江宁府快报,赵大人急火攻心,已经去了,请夫人念在夫妻一场,回去参加赵大人的殡礼。

  李清照呆了一呆,跟船工说:回吧。

  她并没有看我们,也没有与我们道别,似乎是忘了我与蔓青的存在。看着他们远去的身影,蔓青自言自语道:同为女人,为何易安居士可以才华横溢到如此不虚此生?

  我说:因为他的父亲,是苏子瞻的学生啊。

  蔓青又问:苏子曕又是谁?

  我说:我大宋四大名家之首,苏轼苏东坡先生,可惜已经在你出生之前去世了,现在数起来,离世已二十八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