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个风和日丽的上午,我信步走到街上逛一逛。军人为打仗而生,没有仗打的时候就剩无聊。我打算去市集看看有没有新鲜玩意,刘豫的仆人跑过来说:云将军且留步,我家大人有请。
我说:请我做什么,我和你家大人又不熟
仆人说:不单只请您,是连同狄将军等诸位将军一起请。
原来是请狄风,顺带上我们,但仆人说话也很客气,听着比较舒服,我便指着客栈的大门说:他们在客栈,你去吧。
不多时,赵构,狄风,呼延鸿就出来了,后面跟着刘豫的仆人。他们三个与我一样,都是寻常衣服的打扮,赵构的衣服略华贵一些,显出气质与众不同。我们坐上早已备好的马车,去了刘豫府。
刘豫已经准备好了酒席,我们分列而坐,刘豫在上位,狄风其次,赵构次之,没有让赵构坐在狄风前面是为了掩人耳目,我和呼延鸿断不敢坐在赵构前面的。
即便如此,刘豫还是问了一句:还未请教这位公子尊姓大名。
赵构说:在下王康。
狄风说:家父至交的公子,家父临终前叮嘱我要好生照顾。
刘豫笑着说:失敬失敬。
狄风问:不知刘大人今天请我们来,可有什么事情。
刘豫说:听我小侄说了,狄将军手下在歌舞楼救了他一命,特表谢意。
狄风还不知道这件事情,转过头看我们两个,呼延鸿嘿嘿笑着说:一个游侠,一场误会。
我说:分内事。
刘豫说:但是云将军放走了刺客?
我说:是,看他是可用之才,劝他投了军,报效朝廷。
刘豫说:甚好,甚好,来,吃酒。
我们行伍之人,实在是不习惯官场没完没了的客套,刘豫这种官场老油条就是没完没了客套的人,酒过三旬,狄风忍不住问:刘大人今天找我们来,不单单是为了侄子的事吧?
刘豫说:狄将军猜对了,老夫还有一事相求。
刘豫拍了拍手,一个仆人端着托盘进来,刘豫掀开托盘上的布,足足五十个金锭。刘豫笑着说:小小礼物,不成敬意。
狄风说:职责所在,一心为国,不受贿赂。
刘豫说:一是感谢将军救了小侄,二是感谢将军救了全城百姓,三是为之前与将军的冲突赔罪。四是敢问将军是否经常见到皇上。
狄风与赵构对视一眼,说:皇上若出巡,一般由在下护卫。
刘豫问:为何此次未追随在皇上身边?
狄风脸色一变,说:事出突然,在下奉命阻击金军,皇上由众大臣护卫南巡了。
刘豫说:是啊,金军这次南下太快了,听说已经追击皇上过了兖州。
狄风说:皇上乃天命所在,定会转危为安。
刘豫说:那是自然。只是金人若直取青州密州,我济南府就是一座孤岛,彻底被金人包围了。
狄风说:所以还望大人招募义兵,联合各州将领,共击金贼。
刘豫说:狄将军若能留下来最好,你也看到了,厢军无战力,之前梁山贼寇闹事,区区一水泊之地,这帮厢军三番五次围剿而无战功,实在是不堪用。
狄风说:在下还要追随皇上,不便久留。
刘豫说:老夫年纪大了,经不起战事折腾,最近体虚眼花,许是该告老还乡了。但老夫又想为大宋江山鞠躬尽瘁,所以将军能否在皇上面前美言几句,调老夫前往江南之地任职,发挥余热。
我愕然。如果不要脸能写在身上的话,刘豫从头到脚一定写满了这三个字。我想到一个词,奸臣。这就是妥妥的奸臣,江南之地虽然人口不多,但胜在久无战事,即便有个别农民造反,也已经被镇压了下去,这哪是发挥余热的地方,这分别是贪生怕死,找个借口光明正大的逃跑,大宋就是被这样一帮奸臣误了国运。
狄风嘴角抽动了一下,说:恕在下直言,在下不能收大人的钱。
我轻声嘀咕:那是,谁敢当着皇上的面收受贿赂啊。
呼延鸿狠狠的掐了我一下。
刘豫挥手屏退仆人说:狄大人高风亮节,老夫打内心里赞赏。
赵构说:不知刘大人可有接任的人选。
刘豫说:有,天下兵马副元帅可接任。
赵构说:宗泽大将军在京师一带总领全局,责任重大,断不会来负责区区一路政务。
刘豫说:那是自然,但宗泽宗大人还是要听皇上节制。况且满朝文武人才济济,找出一个人来上任,还是很容易的。
狄风见赵构已经表了态,又不好直截了当拂了刘豫的面子,便说:刘大人的事在下记着,待见到皇上时定向他提起,至于事成不成,就要看造化了。
刘豫说:事在人为,来,吃酒吃酒。他先把酒干了,弄的我们不干不行,我只好苦笑着也干了,赵构一脸平静,仿佛事不关己一样,我心想,皇帝果然是皇帝,首先要有大家风范,喜怒不形于色,才能让臣子不敢随便揣测圣意。
回程我们婉拒了刘豫派车送我们回去的好意,借口醒醒酒,走路回客栈。赵构和狄风走在前面,我和呼延鸿走在后面。
呼延鸿问我:这刘豫是不是太不知羞耻了?
我说:人家这才叫老臣呢,没点本事,能平安当官到五十多岁还越当越大?
呼延鸿说:我宁肯大宋没有这样祸乱国家的老臣。
我说:这可不是你操心的事情,是前面那位。
我努嘴指了指赵构。
赵构在前面走着,气极败坏的跟狄风说:当初中书侍郎三番五次举荐他,朕就不同意,虽然他在河北任提刑官也做出一些政绩,但朕就是看不惯他的为人,金人一南下,自己先跑到仪真躲起来,奈何中书侍郎以徽宗劝谏,说徽宗曾下旨对他以前的污点既往不咎,现在看来,这刘豫本就难堪大任,朕回朝之后定拿他撤职查办。
我对呼延鸿说:看到没,这刘豫是直挺挺的撞上南墙,仕途要到头了。
呼延鸿忽然问我:你说为什么朝廷会有如此多的奸臣?
我哑然。如果我知道,也不会这样漫无头绪的随着军队一个地方一个地方的乱跑了,如果没有奸臣,我已经率兵回师攻打到云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