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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风华初绽(1)


  几日阴雨,天色终于放晴,天空好似被洗过一般清新纯净。

  璿王府的马车一早便停在定安侯府大门外,瑟瑟抱着娘的骨灰盒,和紫迷、青梅一起,坐上了马车。爹爹站在门口目送她,瑟瑟望着爹爹,心头忽然涌上一阵酸涩。

  昨夜,她看到爹爹在娘的灵前恸哭,没有声音,只有无声的泪流。才不过几日,爹爹便迅速消瘦了下来,好似老了好几岁。

  她在灵前守着时,爹爹从未在灵前出现过,她以为爹爹很冷情,却不想他也会在无人时悲伤。或许,爹并不似她想象中那般无情。只是,她还是不能原谅他,不能原谅他对娘的冷淡。人,何以直到失去了,才会懂得珍惜。

  璿王府后花园。

  柔风拂柳,百花绽放,姹紫嫣红,缕缕淡淡的清香沁人心脾。

  一阵软语娇笑声传来,瑟瑟抬首,只见湖中央的亭子里,几个彩衣婆娑的女子正在观花赏鱼。一个个打扮得花枝招展,为花园添了一道风景线。美倒是美,只是,打破了这园子的幽静清雅,有那么一点儿不和谐罢了。

  几日不曾回府,夜无烟的姬妾又多了几个,瑟瑟忍不住淡淡冷笑。

  早在之前,便听说朝中百官为了巴结夜无烟,都挖空了心思,不断奉上奇珍异宝和歌姬舞娘,夜无烟也来者不拒,都一一收下。夜无烟久在边关,官员们都摸不透他的性子。如今,他如此作为,令诸多人放松了心中警戒。原来,叱咤风云的璿王也不过是一个凡人。

  可是,瑟瑟却知道,夜无烟如此作为,不过是在掩饰他真正的性情。

  瑟瑟想得太出神,一个女子从石桥上奔了下来,一下子就撞在瑟瑟身上。只听得咣当一声,有什么东西掉在了地上。

  “你……你……你撞坏了我的琴。”眼前一个女子,一根纤细的手指直直指着瑟瑟的脸,气急败坏地说道。

  然而,瑟瑟却充耳不闻。她的目光,凝注着地下的雕花盒子。掉在地下的,不仅有那个女子的琴,还有她娘的骨灰盒。

  瑟瑟一脸冷凝地去捡娘的骨灰盒,然而一只三寸金莲却踏在那雕花盒子上。

  “你,先拾我的琴。”那女子声音很尖锐,带着一丝娇媚,居高临下,气势汹汹地说道。

  “走开!”瑟瑟开口,声音极冷,语气中的寒意仿若冰河破堤而出。

  那女子没想到瑟瑟有如此气魄,吓了一跳,身子下意识要向后缩。

  “夫人,你的琴,你的琴被摔坏了!”紧随那女子的小丫鬟气急败坏地嚷道。

  女子闻言,目光一狠,咬牙道:“你是哪里来的贱人,毁了我的琴,你赔我的琴。”言罢,伸足便朝瑟瑟娘的骨灰盒上狠狠踏去。

  眼前人影一闪,紫迷飘身而来,那女子踉跄了一下,被一股大力推倒在地。

  “小姐,你没事吧!”紫迷弯腰低声问道。

  瑟瑟不语,伸指将盒子上的微尘细细拭去,将盒子紧紧抱在怀里,缓缓站起身来。她的目光,视若无物般扫过摔倒在地下的那名女子,转身便要离开。

  那女子却不肯善罢甘休,从地上爬起来,向瑟瑟撞去。

  瑟瑟冷笑着闪身避开,那女子撞了个空,一时收势不住,一下子扑到了湖里。扑通一声响动,溅起了高高的水花。

  “不过是一把破琴,值得这样宝贝么?”青梅忍不住出声讥讽道。

  “才不是破琴,是王爷赏给我家夫人的。快来人啊,快救我家夫人啊!有人害得柔夫人掉到湖里了!”小丫鬟呆了一瞬,便高声叫嚷道。

  “胡说,谁害的?是她要撞我家小姐,自己跳进去的好不好?”青梅高声反驳道,没想到这个小丫鬟这么不讲理。

  紫迷原本要跳下湖去救那女子的,听了那小丫鬟的话,恨恨地站着没动。

  湖中心的亭子上,那一群莺莺燕燕看到这里出了事,都急急忙忙跑了过来看热闹,七嘴八舌地嚷道:“哎呀,柔夫人怎么掉到湖里了?”

  “哎呀,这下子有人要遭殃了,柔夫人这几日可最得王爷宠爱的。”冷嘲热讽的声音悠悠传来。

  瑟瑟冷冷笑了笑,感觉那柔夫人在湖里挣扎得也差不多了,便对紫迷道:“紫迷,救她上来吧!”

  紫迷点了点头,方要去救,只听一道冷冷的声音传来,“都在这里做什么?”

  众人回首,看到夜无烟带着几个侍卫正从花园经过,看到她们聚在这里,一脸的不悦。

  他来了,那女子定不会有事了。瑟瑟带了紫迷和青梅,起身就要离开。

  “王爷,快救救柔夫人,她掉到湖里了!”小丫鬟眼尖口快地冲上去告状。

  夜无烟锁了锁眉,示意身后的侍卫去救人。

  “王爷,就是她害得夫人掉到湖里的,现在她想逃!”那小丫鬟不依不饶地说道。

  瑟瑟闻言,顿住了脚步。

  夜无烟没说话,深幽的眸光从瑟瑟身上扫过。她尚在孝中,依旧是一身素衣,头上没戴任何首饰,只插了一朵白色小娟花,映得一张脸更如出水芙蓉般清丽出尘。

  “王爷,王爷。”那柔夫人被救醒,起身便朝着夜无烟怀里扑来。

  夜无烟稳住身形,揽住了那个女子。

  “王爷……”柔夫人未曾开口,一双剪水双眸溢出了晶莹的泪珠,挂在长睫毛上,说不出的楚楚可怜。一张脸更是因落水而冻得苍白,身上那件浅黄色绣着银花的衣裙,湿漉漉地贴在身上,勾勒出完美妖娆的曲线。

  “王爷,您要为妾身做主啊!您赠我的那把七弦琴,柔儿没保护好,方才被人撞坏了,柔儿去讨公道,不想却被人推到了湖里!”柔夫人柔若无骨地依偎在夜无烟怀里,早没了方才的飞扬跋扈,一脸的娇柔无辜。

  瑟瑟云淡风轻地听着,心底闪过一丝厌恶。

  “哦?”夜无烟意味深长地挑眉,漫不经心地问道,“究竟是谁这么不小心啊?”

  “就是她!”柔夫人的一只素手堪堪指向瑟瑟,唇边带着一抹得意。

  瑟瑟静静站在那里,一脸冷凝,没有一丝一毫的怯意,也没有出声辩解。其实,她心头有一丝失落,怕是日后,在璿王府的日子不会好过了。人多的地方,就是是非多。

  “王爷,不是我家小姐……”青梅开口道。

  夜无烟一抬手,制止了青梅的话语。

  他推开柔夫人,缓步走向瑟瑟。一旁的姬妾们都屏住了呼吸,不知夜无烟要怎生惩罚瑟瑟。

  “你说,到底怎么回事?”他的一双利眸,锁住了她清冷的容颜,沉声问道。

  瑟瑟抬首,对上他一双深邃冷凝的眸,冷声说道:“我们不小心撞了,她的琴摔了,我的盒子掉了。她要撞我,就冲到湖里了。如此而已!”

  她的声音很冷,很淡,没有一丝情绪的波动。多可笑啊,她从未想到,有一日,她也会卷入到争宠的事件中去。

  “王爷……不是这样的,这个女人故意推我的!”柔夫人眼角垂着泪,楚楚可怜的模样,令人极是怜爱。

  “好了,此事到此为止了,不就是摔了一把琴吗,回头我再赐你一把。都散了吧,聚在这里,成何体统!”夜无烟黑眸一眯,冷冷的声音严苛得近乎无情。

  本打算看戏的几个姬妾吓得大气也不敢出,匆忙忙作鸟兽散。

  瑟瑟倒没想到事情如此轻易便收场了,心头有一丝感慨。若是柔夫人换成了伊盈香,怕是事情就是另一种结局了。

  那些姬妾,不过和她一样,都是璿王府的摆设而已,就如同一盆花、一棵草一般。多了几个姬妾,就是多了几件摆设。她们的死活,怕都是及不上伊盈香一根发丝。

  她冷冷笑了笑,转身就要离开。

  “慢走!”一声冷喝,止住了她欲走的步伐。

  唇角浮上一抹淡笑,就算是摆设,她或许也是最不值钱最不入眼的摆设,他终究还是不会放过她,因为她伤害了他另一件比较中意的摆设。

  瑟瑟不动声色地深吸一口气,缓缓转身,玉脸上一片平静无波,淡漠的眸光扫过他清俊的容颜。

  “王爷有何吩咐?”淡漠如水的声音,带着一丝淡淡的疏离。

  夜无烟忽然皱眉,眉目间深深浅浅的痕迹如同他起伏的心情。

  眼前的她,清新雅致,静逸出尘,那冷冷的神韵,漠漠的气度,都让他惊艳。此时的她,与前几日浓妆艳抹的她,判若两人。这样的她,令他不得不怀疑,几日前的浓妆艳抹和勾引逢迎,似乎都是刻意的。那不过是她在拒绝他,疏远他。

  他不喜欢她,她也同样对他没有一丝好感。甚至,竟要费尽心思地拒绝侍寝。那一晚,她打扮得像一个青楼妓子,对他极尽勾引之能事,不过是为了将他吓走。

  这个认知,令一向涵养极好的他,也忍不住怒了。

  “江瑟瑟!”他一出口,身后便传来侍卫的抽气声,他们似乎也才刚刚认出来眼前这个清丽雅致的女子,便是王爷那个妖娆俗艳的侧妃。

  “你们几个,都下去。还有你们两个,先回桃夭院去,本王和你家小姐有话说!”夜无烟眯眼,好看的凤眸中闪过一抹精光,所有的温和雅致和云淡风轻都在这一瞬间化为了犀利。他唇角那一抹怒色更是令几个侍卫吓得快步退去。紫迷和青梅也被他的威仪吓得心生怯意。

  “王爷,我家小姐真的没有推柔夫人下水,请王爷不要责罚小姐……”青梅壮起胆子说道,但是来不及说完,便被夜无烟一记冷寒的眼风给吓住了。

  紫迷拉了青梅缓步退去,她敏感地发觉,璿王的怒意似乎不是源于方才的事情。否则,应当早就怒了。

  “我们先回去,小姐不会有事的。”紫迷低声道,两人快步沿着小径离去。

  方才还一片喧闹的后花园,此时一片静谧,唯有一只只彩蝶轻轻摇曳着身姿,在花丛中翩舞。

  瑟瑟凝视着夜无烟,一身深紫色袍服,使他看上去分外肃穆。墨发上绾,用玉冠牢牢箍住。他喜欢深色的服饰,喜欢将墨发全部箍住,如若他和明春水一样,将一头墨发披垂下来,不知会是怎生一种风华。

  瑟瑟的恍惚,看在夜无烟眼里,更让他幽静深沉的凤眸中,怒意燃烧。

  “江瑟瑟,你说,本王该如何惩罚你呢?”凤眸微眯,缓步踱到她面前,波澜不兴的俊容下,暗涌着危险之气。

  “我并没有错,如若你执意要罚,随你好了!”瑟瑟不怒不急地说道,依旧是淡然,那种神情,淡得没有颜色。

  “哦?”夜无烟从齿缝里低低哼了一声,薄唇紧抿,好似怕怒意泄出。他那浑然天成的慑人气势,令人感到压迫,感到不能呼吸。

  但,他没有将怒意发泄出来,深邃的眸底掠过一丝幽光。

  “那好,今夜就罚你侍寝!”他蓦然开口说道,好像是生怕她听不明白,他故意懒洋洋地将最后两个字的尾音拉长。

  侍——寝!

  如果他是想看她惊愣的表情,他做到了。瑟瑟的确彻底被惊到了,冷凝的面容浮上了一丝惊慌。没听错吧,他的惩罚就是侍寝?不过这对于其他女子来说,求之不得的侍寝,于她而言,确实是惩罚。

  瑟瑟没想到,夜无烟这么快就看穿了她的心。

  那么,这个男人,是决意要惩罚她吗?以侍寝惩罚她之前对他的拒绝?

  瑟瑟不得不承认,这个男人,不好对付!

  夜无烟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冷凝的面容终于有了一丝动容,黑眸间闪过一丝华彩。

  瑟瑟迅速压下心头烦乱的情绪,指着怀里的骨灰盒,道:“王爷,您知道这个是什么吗?”

  夜无烟的眸光在盒子上定了定,斜飞入鬓的轩眉一挑,问道:“不就是盒子吗?”

  “对我而言,这可不是一般的盒子。这里面是我娘的骨灰!王爷,我娘新逝,做儿女的自当尽一分孝道吧。瑟瑟怎能在这个时候侍寝,我要为娘守孝三年,这期间怕是不能侍寝了!王爷,对不住!”瑟瑟妙曼的声音穿过他的耳膜,带着裂帛断玉般的坚决。

  夜无烟愣愣听着,墨玉般的黑眸中划过一丝暗沉。

  她这个理由倒是冠冕堂皇啊!令他无可反驳。

  三年不侍寝,真是亏她想得出来。不过,他就算对她没有兴趣,又怎能在她面前落了下风?他黑眸微眯,狭长的凤眸中闪过一丝狡黠。

  “本王尊重你的孝心,今晚的侍寝可免。但是,身为本王的妃子,自当取悦本王吧。不用身子,也可以用别的。听闻你是帝都才女,十四日是王妃的生辰,生辰宴上,倒要看看你有什么才艺可以取悦本王。若是没有,那就别怪本王不尊重你的孝——心——了!”他扬扬眉毛,悠然自得地笑了。

  她不是京师才女吗?之前,他不信她有什么才华。现在,他倒是有几分相信,而且,很期待看到。

  瑟瑟没想到,堂堂王爷,也有如此无赖的时候。

  她终于意识到,在这方面,她是斗不过他的。

  “怎么,不敢吗?莫非京师才女的称号名不副实?既然如此,不如今夜侍寝!”他似笑非笑地说道。

  瑟瑟抬首,睫角微弯,冷冷笑道:“一言为定。”言罢,优雅转身离去。

  姹紫嫣红的花丛间,她的身影越来越远。

  夜无烟站在一棵栀子花树下,正是花开的季节,一朵朵纯白的栀子花开得正艳,没有玫瑰的娇艳,也没有牡丹的华贵,却自有一种清新纯净的美。

  夜无烟轻柔地拉过身旁的花枝,轻嗅着那沁人心脾的香气。

  十四日很快到了。

  这一晚,瑟瑟站在湖畔,耳闻一阵嬉笑声隐约飘进耳内,放眼望去,只见湖中心的一片陆地上,一道道曼妙的身影幻隐幻现,飘逸的衣袂轻扬。

  瑟瑟未曾料到,夜无烟竟也浪漫得很,竟将伊盈香的生辰宴摆在湖中心。隐约可见,湖中心那块陆地是星状的,周边放着明灯。

  天上冷月皎皎,地上一星闪耀,真乃匠心独具。

  一只轻灵精巧的小舟停靠在岸边,瑟瑟和紫迷乘舟来到湖心,上了星星小岛。

  瑟瑟似乎来得晚了,如果有一丝可能,她宁愿不来。

  偌大的星星小岛上,挂着一盏盏琉璃宫灯,融着清月幽光,衣香鬓影,营造出一种如梦似幻的氛围。

  地面铺着正红的镶金边地毯,正前方朝南是两个并排的主位,分别坐着夜无烟和伊盈香,随后倾斜放置的两排是夜无烟的姬妾之位。瑟瑟的位子,位于姬妾之首。瑟瑟唇角微挑,漾起一抹冷笑,她何其有幸,做了侍妾之首。

  瑟瑟悄然无声地坐定,本不想引人注意,却不想有人不放过她。

  “哟,谁这么大的架子,怎么这么晚才来!”身畔的女子冷声讥讽道。

  瑟瑟回府几日,也曾有夜无烟的姬妾知晓她是侧妃,到桃夭院去拜见,瑟瑟都一概拒之不见。她对夜无烟尚无兴趣,对她的姬妾自然更没兴趣,是以,她不认识夜无烟的任何姬妾。但是,眼前之人,她还是认识的。此人便是那日回府时,和她发生冲撞的柔夫人。

  柔夫人显然精心装扮过,一身鹅黄云裳,外罩着淡黄底子绣着芙蓉花色的薄衫,发髻轻绾,斜插着紫玉簪子,额前垂着一串串细细的星星流苏,使她看上去娇美而不失妖娆。

  她似乎故意要瑟瑟难堪,声音不大,却很尖锐,引得众人的视线都落到了她这边。

  伊盈香看到瑟瑟,双眸一亮,巧笑盈盈地说道:“王爷,江姐姐到了,宴会可以开始了。”

  她是今晚的主角,穿着北鲁国的服饰。

  瑟瑟以前曾耳闻,北鲁国贵族女子的服饰极是漂亮。今夜,伊盈香的装扮,让她见识了北鲁国服饰的华美。

  她头上戴着莲蕾状花形头冠,穿着绛红色紧身上衫,烟色百褶裙,绣着颜色清澈的繁花。夜风拂过,衣袂飘飘,风致翩翩。

  伊盈香很美,不管她穿得多么华美,都夺不了她本身的风姿。国色天香,不过如此吧,这世上,怕是再没有比她更美的人了吧!

  一声不合时宜的声响,打破了瑟瑟的凝思。

  她没想到,她在看别人之时,有人也在看她。

  对面,主客位上,谁的玉箸滑落,和碟子相撞,发出了叮当声。

  瑟瑟不在意地抬眸,看到风暖错愣的黑眸。

  一向沉稳冷漠的风暖,黑眸中翻卷着各种复杂的情绪,有惊愣,有不信,有失落,有懊悔,还有沉痛……瑟瑟第一次看到一向沉稳的风暖,有如此失措的表情,竟然还将手中的玉箸跌落,看来真的受惊不轻。

  瑟瑟没料到,夜无烟会在这样的家宴,请了风暖前来。不过,他既然是北鲁国的二皇子,来参加本国和亲公主的生辰,倒也不意外。

  风暖,应该已经认出她了。

  知晓那日在香渺山,他轻薄的女子,便是他的救命恩人,他的老大,纤纤公子。

  他看来受惊不轻!

  瑟瑟淡淡笑了笑,敛下如水清眸,这种场合,她还是要装作不认识他为好。

  “赫连皇子,发生何事了?”夜无烟漫不经心地掠了一眼瑟瑟,浅笑着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