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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卷 第四十三章 真相


  “冯先生,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吧,我以郡马的名义担保,只要你没有参与,便保你安全。”韩容生格外认真,他需要知道一切。

  冯竹山坐直了身子,作回忆状说道:“起初,我们也以为只有康永喆一人挪用公银,直到康永喆的亲信在酒后竟然将这件事传了出去。康永喆慌了,将我们聚到一起……。”

  “等等。”韩容生不想打断,可实在忍不住,眉头紧皱,问道:“你不是说,你没有参与过吗。”

  “渔阳县毕竟是小地方,罕见有外来高官,康永喆就是土皇帝,我们就算什么都知道,也不敢上报,这对我们没有任何好处,只能装作不知。那个时候,他也顾不得太多,便与我们挑明。”

  韩容生点点头,康永喆挪用公银,并没有触及他们的利益,他们自然不愿多事。

  冯竹山接着说:“自从那次聚到一起,这件事才被挑明。康永喆当时很慌乱,想着大不了将公银补上。可是,何文鼎不愿,并说,他挪用的银两早已运往他处,无法填补。当时,我们就想离开,再三保证不会传出去,反正挪用公银与我们无关。但何文鼎不放心,怕我们趁机生事,命衙差看守,变相囚禁我等,一切尘埃落定后才能离开。”

  冯竹山说起这个还有些后怕,怕何文鼎当时将知情者全部杀掉灭口。

  他润了润喉咙,继续说道:“何文鼎料到会有仇视官家的人到望城上告,便命人装成普通百姓,四处打听,果然打听到有五个人要一起去往望城上告。于是,他找了十几名衙差,赠以大量银钱,让他们扮成山匪,埋伏在半路,将五人截杀,并做成被抢过的样子。事成之后,将假扮山匪的衙差遣散,从此销声匿迹。不过,小人猜测,那些衙差怕是被灭了口。”

  韩容生早就猜到是这个剧本,这么说的话,何文鼎的死果然是那五人的后辈寻仇。

  “后面的事,想必郡马爷已经知晓,由于衙差的疏忽,有一个人竟没有死透,被人救下,成功上告望城。”

  韩容生摇了摇头说:“不对,上面的官员只要一查便知道,康永喆只动用了一半,为什么何文鼎平安无事?”

  “这个小人不知,不过,猜也猜得到,定是何文鼎与康永喆做了某种交易,让康永喆将罪名全部承担。”

  韩容生想起了卷宗中康永喆的认罪证词,上面清楚写着,康永喆挪用公银以私用,一半被其运走,不知去向。八成如冯竹山所说,何文鼎与康永喆暗地里达成某种交易,康永喆将罪名顶了下来。

  不过,交易的内容让韩容生十分好奇,是什么让康永喆不惜将罪名揽下。

  “再后来呢?”

  “后来,我们都被扒了官服,偏偏何文鼎无事,想想也明白,何文鼎身后有大靠山,所以我们才闭口不言,将这个秘密藏了整整七年。”

  到这里,所有的前因后果皆以清晰,甚至论起罪名,何文鼎比康永喆更大,因为康永喆想弥补时,是何文鼎坚持撑下去,并草菅了四条人命。

  韩容生仍旧有一点不确定,当初,保何文鼎相安无事的,是何呈秀还是另有其人。

  “郡马爷,该说的小人都说了,小人充其量是知情不报,被扒官服足矣。”冯竹山内心忐忑,生怕韩容生算旧账。

  “放心,本郡马说过,不会为难你等。”

  “唉,若不是郡马爷告知小人,何文鼎被杀,小人是万万不敢提及的,万一遭到报复,小人这一家老小,可如何是好。”

  冯竹山所说,一下将韩容生噎住,后面的话怎么都问不出来。

  思考良久,韩容生还是决定问一问。

  “冯先生,如果需要你去往望城作证,将今日一席话再说一遍,你可愿意。”

  冯竹山闻言,整个人紧张起来,说道:“郡马爷,万万使不得,就算何文鼎已死,他身后之人必然紧紧盯着这里,如果小人出面作证,肯定会遭到报复,小人的命不重要,怕就怕牵连到一家老小啊。”冯竹山言语悲切,眼看要哭了出来。

  韩容生暗暗叹息,冯竹山所说正巧应验,何文鼎的亲叔叔何呈秀不就正在望城吗,若冯竹山出面作证,何呈秀岂会放过他。

  他不想揪出是谁杀了何文鼎,却想将当年的事披露出来,很有可能,何呈秀就是当年保何文鼎无事的靠山。

  韩容生没有再提出让其做人证的要求,因为他也怕,怕自己保不住冯竹山。

  离开远山客栈时,韩容生一脸的失落,宗阳跟着焦急,忍不住问道:“郡马爷,难不成就这么算了?”

  韩容生看向宗阳,意味深长的说:“有些事,半知半解即可。记住,莫要传出去,对你我,对冯竹山都不是善事。”

  “但是,许多衙差都参与了找人,怕是封不住他们的口。”宗阳还是有些担忧。

  “无需理会,他们所知有限。唯有宗知县你,要谨言。”

  “郡马爷放心,下官什么也没听过。”

  韩容生满意的点点头,说道:“那就好,记住,何文鼎背后的人要报复,目标绝对不是我,就算权势再大,量他也不敢对武王府出手。但是,你不一样。”

  韩容生依旧不放心,再次强调。

  “下官明白。”

  “回去吧。”

  两人回到县衙,宗阳有公事需要处理,匆匆离去,韩容生回到房间,心事重重。

  天色渐渐变暗,吃过晚饭后,韩容生依旧如雕塑一样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他知道,某些人如果要行动,必然选在今晚。

  不久后,宗阳前来拜见,与韩容生说了几句话,便回房歇息。

  夜越来越深,韩容生还是直挺挺的坐在椅子上。

  “咔,咔。”门外突然传来声音,韩容生知道,他等的人到了。

  片刻之后,门被轻轻的推开,一个壮硕的人影踮着脚走了进来,又轻轻的把门关上,完全没有发现,韩容生正注视着他。

  “你来了。”韩容生突然发声,人影愣住,随后反应极快,右手一挥,银光闪过,一把刀便落到韩容生的脖颈处。

  韩容生不见丝毫慌乱,淡定自若的说:“果然是练家子,身手矫捷,干脆利落。不过,你确定要杀我?”

  人影迟迟没有砍下去,许久之后终于出声说道:“郡马爷,是你在逼我。”

  那声音太熟悉了,正是韩容生在晌午时刚刚与其打过交道的曲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