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马爷。”见韩容生出来,两名衙差急忙迎上。
韩容生回头看向曲苍的家,确定没有人偷看后,说道:“你们两个在附近盯着这家人,如果有异动,随时通知我。”
“是。”衙差应是,退入暗处。
韩容生独自一人回到县衙,宗阳正在县衙门前,焦急的等待。
“郡马爷,您可回来了。”宗阳见韩容生出现,松了一口气。
“怎么?”
“渔阳县城内所有人家已调查完毕,当初那五户已搬走四户,只剩下曲左石的后人还在。”
韩容生暗暗松气,他也怕怀疑错了人。
“那就好,不枉我将金钗送了出去。”
宗阳疑惑不已,对金钗一事,一无所知。
韩容生并不准备解释,问道:“七年前的衙差,可有线索?”
“有。七年前曾在县衙当差的人,不少还留在县城。”
“有没有康永喆或者何文鼎的心腹?”
宗阳紧皱眉头,思索片刻,回答道:“何文鼎的心腹前不久都被赶回乡下,至于有没有康永喆的心腹,下官不知。”
若有何文鼎的心腹,定然会一直跟着他。前不久,是韩容生亲自将听命于何文鼎的衙差,打回原籍。
“年龄稍大,威望颇高的可有?”
宗阳当即回答道:“有,冯竹山,七年前便是巡检,康永喆落马后被牵连,扒了官服。后来在渔阳县内开了个客栈,混的风生水起。”
意外之喜,本以为能找到衙差实属不易,如今竟然冒出个巡检。巡检官职虽小,可毕竟是县衙的核心人物,知道的必然比衙差要多。
“走,去见见他。”
宗阳本想带些衙差,被韩容生阻止,说道:“咱们是去聊天,不是办差。”
远山客栈,中规中矩,在望城勉强算二等,但在渔阳县,却是最好的客栈。
宗阳一进客栈,便被小二认了出来,惊喜中带着几分忐忑。
“小的见过知县大人,知县大人福寿安康。”
宗阳厌烦的挥了挥手,问道:“冯老板呢?”
“老板在后院呢,小的这就去招呼。”
远山客栈前面是客房,后面是自家院子,冯竹山便住在那里。
“不用了,带我们一起去。”
小二无奈答应,平日里客人想去后院是万万不能的,但面对知县,冯竹山都没那个胆量,更别说一个店小二。
来到后院,便见一略显苍老的男子,正坐在院子中,拿着一本书,摇头晃脑。
“老板,知县大人来了。”
冯竹山抬起头,脸上突然笑了出来,起身迎上,说道:“今日是什么风,将知县大人吹来。”
知县宗阳先偷瞄了韩容生一眼,后淡定说道:“有些事,找冯老板聊一聊。”
“那还等什么,快坐。林子,去沏壶茶。”林子,便是那店小二。
宗阳不敢先坐,见韩容生坐下后,才跟着坐下。
冯竹山自然发现了这一幕,语气不由恭敬起来,能让知县如此对待的,地位必定超然。
“这位是?”
宗阳低声回答道:“望城武王府郡马爷。”
“哎呦!小的有眼无珠,怠慢了郡马爷。”说着就要跪下。
韩容生急忙阻拦,笑着说:“无妨,本郡马是跟着宗知县而来,不要在意我。”
虽说如此,冯竹山依旧十分拘谨,宗阳尽量摆出一副随意、轻松的模样,与他聊了聊客栈的生意,聊了聊人生。
直到店小二将热茶奉上,恭敬退下后,趁着冯竹山倒茶时,韩容生似无意的问道:“冯先生可还记得康永喆?”
冯竹山愣了愣,回过神后笑着说:“小的就知道,郡马爷与知县大人无事不登三宝殿。七年前的事了,挺遥远的。”
“冯先生不必瞻前顾后,本郡马只是好奇,再说,已是七年前的事,康永喆早已伏法,应该没什么不能说的。”
冯竹山无奈的说:“郡马爷说的是,小人必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看来,冯竹山与康永喆挪用公银的事并无牵连,否则,也不会如此开明。
“冯先生与康永喆关系如何?”
“私下里还算不错,毕竟,我这巡检,是康永喆亲自提拔的。”
“哦?”韩容生推翻之前的猜测,提拔之恩,交情必然不浅。
“如此说来,当年康永喆挪用公银,冯先生知道多少?”
“小人当年还是有几分眼见的,知而不言,晓而不做,才能逃过一劫。”
“没有参与?”
“郡马爷说笑,小人若是参与其中,如今也不会坐在这里。”
“县衙中,除了你还有谁知道此事?”
冯竹山自嘲一笑,说道:“渔阳县大小官员对公银数量皆心中有数。”言下之意,便是从县丞到巡检,全都知道康永喆挪用公银。
“何文鼎也知道?他可有参与?”
“何文鼎虽是小人的上官,平日里却来往甚少,知情是一定的,至于有没有参与其中,小人不知。”冯竹山的表情肃穆,手里举着茶杯,却一口都没有喝。
韩容生觉得,冯竹山在说谎。
“冯先生可知何文鼎此时的处境?”
“县衙贴出了告示,贪污受贿,扒了官服,遣送返乡。”看来,冯竹山近一段时间,并不是两耳不闻窗外事。
韩容生笑着摇了摇头,说道:“何文鼎死了。”
“死了!”冯竹山震惊不已,手一抖,茶杯中的茶洒了出来。
“嗯,返乡途中,被人截杀。”
冯竹山陷入沉默,表情阴晴不定。
韩容生趁热打铁,说道:“冯先生,何文鼎已死,有些事还是说出来,省的以后闹大了,惹火上身。”
冯竹山依旧一言不发,看得出内心的挣扎。韩容生不急,悠闲自在的喝着茶水,等待冯竹山的答复。
一旁的宗阳略显紧张,当然不是做贼心虚,而是对冯竹山所知却不肯说的事,感到好奇。
冯竹山身体后仰,摊在椅子上,长叹一声,说道:“唉,当年,康永喆挪用公银的数量,只有缺失公银的一半。”
宗阳“嘶”了一声,表示后怕。
“另外一半……”韩容生引出了一半。
“另外一半,被当时的县丞何文鼎私藏。”
果然,韩容生猜对了,当年挪用公银的不止一人,还有何文鼎,至于还有没有其他人,韩容生不知道,也不想知道。能将七年前的挪用公银案,与何文鼎扯上关系,便是韩容生此行的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