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容生进了屋,环顾四周,的确可以算得上家徒四壁。这让他十分疑惑,一家三个男劳动力,怎么会如此贫苦。
女子苦笑道:“贫苦人家,实在没什么好招待郡马爷的。”
韩容生看向桌上的饭菜,一片绿色,三个青菜,四个人就着饭吃。
“无妨,说起来,在成为郡马之前,我也是贫苦人家中的一员。”韩容生毫不在意的说。
可不嘛,刚到这个世界时,与薛什住在五羊山,那里的条件,能吃饱已经算不错了。
四人皆觉得不可思议,韩容生却视若无睹,拉了一个板凳,坐在饭桌周围。左边是一直没说话,显得文质彬彬的男子,右边是冷漠男子。
韩容生如客人一样,对女子说:“给我来碗饭,我可是连饭都顾不上吃,就来了。”
女子犹豫片刻,还是给韩容生拿副碗筷,盛了饭递到他手中。
女子擦了擦手,重新坐回位置,并对冷漠男子说道:“相公,快坐下,郡马爷远道而来,你怎能如此待客。”
冷漠男子听了女子的话,重新坐回板凳上,就在韩容生的右手边。
“郡马爷,实在不好意思。这是我相公曲苍,您左手边的是小叔曲茫,我叫李翠香,这个是我弟弟李友志。”李翠香介绍道。
韩容生看似无意的问道:“你们的长辈呢?”
曲苍砰的一声,撂下饭碗,生硬的说:“长辈?死光了。”
“是吗?冒昧了,抱歉。”
“相公,好好说话。”李翠香再次提醒道。
曲苍深呼一口气,看得出在调整情绪,片刻后问道:“郡马爷此行,有何目的?”
韩容生笑着回答道:“看你们生活贫苦,总要想办法解决。”
“渔阳县比我家贫苦的也有,郡马爷为何不去别人家。”
“这个东西没办法照顺序来,碰上哪家便是哪家。”
“哼。”曲苍的态度让韩容生哭笑不得。
“曲大哥为何如此仇视我?想必我没招惹过你。”
曲苍刚欲反驳,却被李翠香抢过话,说道:“郡马爷您别在意,相公的脾气臭,并不是针对您一个人。”
韩容生笑了笑,不在这个话题上纠结,问道:“你们三个壮劳力,怎么生活的如此艰难?”
李翠香回答道:“唉,小叔一心读书,我弟弟贪玩,只有相公一人在外挣些银钱。”
李友志当即反驳道:“姐,我可不是贪玩,我是想进县衙做衙差。”
韩容生顿时来了兴趣,问道:“你想做衙差?衙差俸禄低的可怜,若不捞油水,不足以养家糊口。”
李友志笑道:“嘿嘿,咱不图挣多少银钱,最起码说出去有面,在县衙做事,想想就风光。”
小孩子想法,十分单纯。如今到衙门里做差的,一种便是李友志这种想法,另一种,就是韩容生所说,奔着捞油水去的。
“你若想去,明日到县衙找我。如今,县衙正好缺人手。”
李友志一听,脸上刚要绽放笑容,突然曲苍拍桌而起,吼道:“不行,你若敢去做衙差,老子打断你的腿。”
俗话说,长兄为父,此时的曲苍可比李友志的老父亲还要严厉。
“姐夫,你……”李友志眼见梦想成真,却被曲苍搅和,急得快哭了出来。
“别废话,我说不行就不行。”
韩容生往嘴里塞了一口青菜,有些苦涩,丝毫没有咽下去的欲望。
“曲大哥是否对县衙有成见,不如告诉我,我好去整治一番。”
曲苍脸一拉,闭上了嘴。这让韩容生有一种,蓄满力打在棉花上的感觉。
李翠香再次站出来解围,说道:“相公也是觉得衙差银钱少,没有去的必要。”
韩容生摇摇头,这话是不可能信的,曲苍的态度明显极度仇视官府。
“这倒是,不过若是能更进一步,进了巡检司,混个品级也是有可能的。”
“友志小孩子秉性,难以成事。”
总之,除了李友志,曲苍夫妇全都排斥让李友志进县衙当差。
韩容生无奈的说道:“那如何是好,不谋个差事,怎么改变生活状况。”
曲苍插嘴道:“这是我们家的事,不劳郡马爷费心。”
韩容生嘴角一抽,权当没有听到,用胳膊碰了碰左手边一言不发的曲茫,问道:“你呢?想做些什么?”
曲茫穿着打扮像落魄的读书人,他放下碗筷,正气凛然的说:“当然是考取功名,当官了。不过,目前来说,我只想进望城的应同学堂念书。”
“望城的?应同学堂?也许我能帮得上忙。”韩容生笃定的说,虽然没有听说过应同学堂,不过他相信凭借郡马爷的身份,安插个学生,不是大事。
曲茫没有表情,眼神却出卖了他,充满渴望的看向曲苍,曲苍却视若无睹,一言不发。
李翠香一声长叹,默不发声,整个屋子陷入沉默。
韩容生装作低头紧着扒拉饭菜,但眼睛却在四人的脸上瞟来瞟去,观察每一个人的表情。
韩容生以改善他们的生活条件为话题,问了许多,得到的答复却少的可怜。明显的感觉到,曲茫夫妇对官家身份,都极为排斥,这其中说不定真的与韩容生的猜测一致。
没有浪费一丝饭菜,韩容生几乎是狼吞虎咽的吃完,然后放下碗筷,说道:“你们好好想想,想通了去县衙找我。我没有别的目的,只为了帮你们过更好的生活,告辞。”
李翠香急忙起身,说道:“郡马爷慢走,友志,快送送郡马爷。”
韩容生无奈的笑了笑,李翠香语气中有几分急切,不由自嘲的想道:“自己有这么不受欢迎吗。”
韩容生走出大门,李友志心不在焉的跟了出来。
“你若真的想做衙差,便去找我,机不可失失不再来。你也不想想,三个男人苦点可以,但你姐姐呢,女人家连个像样的首饰都没有。”
李友志当即反驳道:“谁说没有,姐姐有个头……只是没戴而已。”
“头什么,头钗?说起来,我这里也有,我倒是用不上,不如送与你姐姐吧。”韩容生说着从怀中掏出在命案现场捡到的金钗,递给李友志。
李友志一脸震惊,惊呼道:“你怎么……”便没有了下文。
韩容生笑着说:“怎么,我一个大男人不能有头钗?我也是已经成亲的人,很正常。”
说完,韩容生转身离去,再未回头。
此次探访,韩容生从未提起过曲左石,但是,所有的试探皆已抛出。特别是李友志最后的话,让韩容生十分确定,金钗是李翠香的,杀死何文鼎的人,必然与这四人有关。
不过,韩容生不急,他有更大的图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