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容生发现严子升正目不转睛盯着自己,急忙调整表情,笑着说:“几位先生要是没有其他事,学生就不打扰了。”
说完,恭恭敬敬的退回到云璃儿身边。
“几位先生可有教诲?”云璃儿问道。
韩容生苦涩一笑,教诲?不还是老一套,无非想让他守些规矩。至于水调歌头一事,只字未提,太高调了。
趁着等待花魁选拔开始的功夫,云璃儿和宋采英聊的欢快,小青恭恭敬敬的站着,让她坐下也不坐。
韩容生与邹言聊起了说书馆的事。
“邹兄,说书馆进展如何?说实话,我可欠了一屁股债,等着还银子呢。”
邹言翻着白眼说:“急什么,好饭不怕晚,才刚刚开始动工而已,最早也要一两个月。”
韩容生觉得进度太慢,却说不出口,毕竟身为甩手掌柜,实在没有资格催促进度。
邹言察言观色的能力极强,自然看出他的想法,当即苦着脸说:“你真是不当家不知柴米贵,过程皆需要我一人把关,自然是慢的。说起来,你哪资格嫌弃我?说书先生呢?书呢?”
韩容生顿时羞愧不已,当初将一切交给邹言,信誓旦旦的把寻找说书先生的活揽下,可如今,书没写完,说书先生更是没影。
“快了,快了。”
见韩容生敷衍的回答,邹言尽是无语,甚至开始怀疑自己的眼光,以及和韩容生的合作到底是对是错。
此时,曲苍鬼鬼祟祟的走过来,腹部鼓鼓囊囊的,像是塞了什么东西。那模样分明就是告诉所有人,他做了坏事。好在,没有人将注意力放在一个打扮随意的人身上。
韩容生急忙起身,拉开与云璃儿等人的距离,和曲苍汇合。
邹言看到这一幕,本想唤住他,见他与曲苍神神秘秘的,及时闭上了嘴,偷偷观察。
曲苍悄悄的撑开衣裳给韩容生看,里面装着另一套衣衫,甚至连鞋子都在。
不用说,定是尹杰的。
“没被发现吧?”韩容生谨慎的问道。
“没有。”
韩容生得到肯定的回答后,忍不住笑了出来。可以想象,当时房间中的战况何等激烈,连有人溜进去,偷走了衣服都不知。
“好,干得漂亮,有后门吗?后门什么情况?”
红纱阁是有前后两个门的,前门自然是门面,光明正大做生意。至于后门,除了供红纱阁的内部人员进出,一些有身份地位却不想被外界知道行踪的人,也会从后门进出。
韩容生十分确定,之所以没有人知道尹杰来此,他定是从后门进来的。
“有,没什么异常。”曲苍对韩容生打的什么主意,一丝头绪都没有,但是他知道,绝对不是什么好事。
“去前门,把衣服烧了。”
“前门!”曲苍怀疑听错了,一时有些迷茫,本以为问起后门,是让他到门后偷偷摸摸的烧掉衣服。
韩容生点了点头,说:“对,最好让人以为走水了。”走水,就是失火。
走水?照韩容生这么说,可不止是烧衣服,而是烧红纱阁了。
曲苍连连摇头,竟嫉恶如仇的说:“我曲苍虽受你恩惠,却绝不会做伤天害理的事。”
韩容生顿时想一口吐沫吐在他的脸上,冷静想了想,和他生气实在划不来。
“你笨啊,门前不是停了不少马车吗,把衣服点燃,扔到马车里,火势不就大了。记住,挑离门近的马车,先把马儿卸掉,以免受惊乱跑。”
“为什么这么做?”曲苍越发糊涂。
韩容生真想把他的脑子挖出来,哪有那么多为什么。
“快去,一会你就知道了。”
曲苍犹豫片刻,最终还是磨磨蹭蹭的去了前门外。
韩容生回到位置上,迎着邹言怪异的眼神问道:“怎么了?”
“你是不是又在搞什么把戏,提前透露透露,让邹某有个心理准备。”
“嘿嘿,不急,稍后就知道了。”
邹言听罢,更加心痒难耐,不过,韩容生不说,他也只能满心期盼的等着。
此时,花魁选拔终于开始,负责此事的主事人,走到台上,说一些毫无趣味的开场白,顺便感谢一番到场的人。
随着一声开始,第一个清倌人登台,怀中抱着一把二胡。
不得不说,清倌人与风尘女子差别甚大,衣着打扮更像一个大家闺秀,举止言谈落落大方。
“小女子巧儿这厢有礼了。”
这时,邹言捅了捅韩容生,说道:“怎么样?还不错吧。巧儿去年也参加了花魁选拔,不过,言谈举止实在是太规矩了,不够吸引人,才落选的。”
韩容生顿觉有理,出入烟花之地,无非寻个刺激,就算是清倌人,若不掌握一些言语、举止上的挑逗,很难获得众人欢心。
正当巧儿抱起二胡,准备表演时,突然传来一声喊叫。
“走水啦,走水啦。”
顿时,大厅中一片慌乱,众人纷纷起身,向前门涌入,准备逃离。
可是,接着又有人喊道:“是前门走水,快,从后门跑。”
众人之中,有知道后门所在的,直奔后门而去,不知道,也尽量往里面跑。
主事人一脸慌乱的站出来主持大局,见前门处确实有火光传来,也顾不得再去确认,便开始带着众人向后门走去。
当第一次走水声传来时,韩容生便一手拉住云璃儿,一手拉住小青,跟随人群,向后门移动。虽然明知道,走水只是虚晃一枪,不会真的烧到他们,却害怕骚乱的人群伤了云璃儿和小青,尽可能的护住她们。
好在,邹言对后门所在了如指掌,带着一行人很快走了出来。
后门外,人越聚越多,众人纷纷猜测,为何会突然走水。
红纱阁,二楼,翻云覆雨后的尹杰大汗淋漓,正想躺下歇会,突然听到有人喊走水,顿时慌了。本为出来泄火,要是被大火烧死,可就太不值了。
他慌忙起身,准备穿衣服,可哪里还有衣服的影子。
“小宛,我的衣裳呢?”
小宛,便是尹杰在红纱阁的姘头,由于不是清倌人出身,中秋夜客人都在看花魁选拔,一般不会有生意,好在尹杰来了,能挣上一笔。可惜,天公不作美,好死不死的,竟然走水。
“方才不是放在椅子上吗?”
尹杰再次确定,还是没有找到衣服。而楼下走水的喊叫声越来越大。
“算了,不找了,快点,咱们赶快跑,万一火烧上来就来不及了。后门无人,不碍事的。”显然,尹杰并不知道是前门跑火。
说完,他扯下床边的帷幔,围在身上,慌乱的拉着只穿了亵衣的小宛,向后门跑去。
此时的他完全不知,后门处早已聚集了红纱阁所有宾客,乌泱泱的满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