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十二。
尹杰很憋屈,自从在武王府门外晕倒后,尹相州再三叮嘱,除非有正式邀请,否则不允许随意出入。如今,他文名正盛,理应接受荣誉的时候,却连门都不能出。
但是,本该处于文会扎堆的时间段,自从迎月文会上他和韩容生那么一闹,竟然没有人再敢举办,都怕再出幺蛾子。往年这个时间,文人才子们忙的不可开交,可今年硬是闲的的蛋疼。
憋在家中,他除了吃睡,便是调戏丫鬟,可家中丫鬟早就被他调戏了一万遍,深感乏味。
这一切,都归罪于韩容生,尹杰是这么认为的。
正满心怨恨之时,他的贴身随从欢呼雀跃的跑来,说道:“少爷,少爷,大喜啊。”
大喜?尹杰的脸色顿时阴沉下来,本少爷过的如此之惨,还有什么可喜的。
正想呵斥,只见随从拿出一烫金名帖,尹杰连看都不用看,便知道是什么,当即笑了出来。
名帖外表奢华,他一眼便能认出,正是红纱阁八月十五中秋夜,选花魁的邀请。
他一把夺过名帖,转身向尹相州的办公之所飞奔而去。
尹相州正俯首案边,尹杰突然闯了进来,吓了尹相州一跳。
“你做什么?毛毛躁躁。”尹相州眉头紧皱,心中对尹杰的表现愈加不满意。
尹杰高举红纱阁的邀请,兴奋的说:“爹,红纱阁邀请儿子前去参加花魁选拔,您看?”
尹相州听到红纱阁三个字,不由有些迟疑。如今尹杰名声大噪,被众多读书人奉为榜样,最不应该去的便是红纱阁。
但是,尹杰总要露面的,除了中秋夜的花魁选拔,确实找不到其他好的时机。
他轻叹一声,极其严肃的说:“去倒可以,不过要记住,你风头正盛,万不可控制不住私欲,而让他人抓住马脚。老老实实的待到花魁选拔结束,便回来,低调一些。”
尹杰哪里听得进去,他只知道再忍耐三天,就能走出家门,一泄欲火。对尹相州的叮嘱,左耳进,右耳出。
武王府。
韩容生和云璃儿同样接到了邀请。
当韩容生见名帖上竟然有云璃儿的名字时,大惊失色,青楼的活动,连女人都邀请?难不成,还有舞男供女子……,可怕,后面的连想都不敢想。
云璃儿对此似乎司空见惯,不屑的同时,嫌弃韩容生思想污秽。
“选花魁,参选的大都是清倌人,不看姿色,而是看琴棋书画、诗词歌赋,与公子所想的……不沾边。”
韩容生十分尴尬,不得不承认,他对青楼场所有些偏见,认识不够清晰。同时对红纱阁的老板敬佩不已,这种噱头,的确能吸引大量读书人,提升红纱阁知名度。
“郡主的意思是,你每年都参加?”
“当然。不过今年就算了,毕竟如今武王府不太受欢迎。”云璃儿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
云璃儿的担心不是空穴来风,在读书人聚集的地方,武王府的人确实不好露面。
但韩容生却不以为然,他认为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李友志每天都会禀报尹杰的行踪,韩容生得知尹杰已好几日不曾走出家门,想必早就憋坏了,一定会抓住此次机会,疯狂的爽一次。
“去吧,总不能天天憋在家中。”
“去?”云璃儿十分疑惑,她可不认为出去招摇过市是个好的选择。
“当然,尹杰也会去的。”
“尹杰如今风头正盛,还是避免与他碰面吧。”
韩容生连连摇头:“放心,说不定有好戏看。”
云璃儿更加疑惑,不过,她听得出来韩容生话里有话,似早有准备,顿时起了好奇心,改了主意。
“好,公子可不要让璃儿失望。”
一眨眼,到了八月十五,中秋佳节,望城到处一派喜气洋洋,与春节的气氛不相上下。
唯一例外的便是武王府,仍旧如往常一样平淡,云璃儿甚至多了几分淡淡的忧愁,似有些伤感,整日未曾走出房间。
中秋节本是团聚的日子,可武王府却缺了大半。云璃儿的母亲过世早,四个哥哥又常年守着边境,虽是太平盛世,却不能轻易回家团聚,所以这中秋,也就她与云长山两个人而已。而韩容生,说到底只是个外人。
不过,哪怕人不齐全,中秋节还是要过的。
天色变暗,已至傍晚,武王府的仆人在前厅摆了一个大桌子,除了满桌子的山珍海味,还摆着九副碗筷,周围放置着九把椅子。
团圆饭。
武王府将中秋节所有的步骤省略,唯有团圆饭依旧坚持,哪怕人不在,也要把位置留出来,这是每年的习俗。
坐在一起吃饭的只有四人,云长山、莫殇、云璃儿和韩容生。至于空闲下来的椅子,是给云璃儿的母亲和四位哥哥准备。
韩容生本以为莫殇又离开了武王府,却听云璃儿说,自从上次归来,莫殇一直在王府内,只是很少露面而已。对此,韩容生对莫殇在武王府的身份更加好奇。
四人落座,边吃边聊,谁也不提伤心之事,倒是其乐融融。
不过,云长山对韩容生怨念颇深。
“本王有些后悔,不该将你留下。你看看,都做了些什么好事。”
韩容生不以为然的说:“换了其他人,也是一样,究其原因,是武王府树大招风。”
“你倒是会推卸责任。”
韩容生委屈的摊了摊双手,本来就是,尹杰和自己过不去,还不是对云璃儿存有非分之想,云璃儿突然成亲,尹杰自然会对他这个郡马爷抱有怨恨。
“不服气?若你是真的郡马,本王是定然不会同意的。身无所长也就罢了,还到处惹是生非。”
韩容生看得出来,云长山是真的对自己满是怨念,不是说笑。在他的眼中,自己简直一无是处。
让人意外的是,莫殇竟主动插言道:“眼光还是准的,曲苍是个不错的苗子,莫某稍加指点,进步很大。”
看来,莫殇停留在王府时,并未无所事事,始终关注着曲苍。
说曹操,曹操到。
这时,曲苍突然来到前厅,见四人正吃着饭,犹豫着要不要进来。
云长山见此,问道:“什么事?”
曲苍先是恭恭敬敬的拜见向云长山和莫殇,然后凑近韩容生,低声耳语道:“郡马爷,方才友志来报,尹杰去了红纱阁。”
韩容生顿时笑了出来,看来尹杰真的忍不住了,花魁选拔还有一个多时辰才正式开始,他竟然去那么早。
云长山见曲苍竟不理会自己,反而对韩容生耳语,当即黑下了脸,这里可是王府,什么事需要瞒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