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杰看着韩容生搔首弄姿的模样,恨的牙痒痒。他知道,再这么下去军心必散。
“诸位兄台,想必你们也看到韩容生此人的嚣张跋扈。咱们一定不能动摇,等下去,直到他妥协为止。”
说完,尹杰回到棚子中,坐在凳子上背对着韩容生。众人纷纷效仿,一时间,武王府前呈现出诡异的一幕。郡马爷韩容生坐在门楼里吃饭,一边吃还一边讲解。数十文人学子,皆背对韩容生。
路人见两方僵持,觉得无趣,渐渐散去,但消息已不胫而走,传遍望城。
望城之内开始流传,在迎月文会之上,郡马爷韩容生辱骂王应同老先生,尹杰作为王应同的学生,看不得老师受辱,顶撞了郡马爷,郡马爷恼羞成怒,打了尹杰。郡马爷先是辱骂德高望重的王应同,后打尹杰,根本不将天下读书人放在眼里。于是,尹杰为了老师,为了天下读书人的尊严,毅然决然挺身而出,带领众人前往武王府讨要公道。不曾想,竟连大门都进不去。
一时间,韩容生连带武王府的声誉降到极点,为王应同、尹杰鸣不平的人比比皆是。而尹杰更是收获了一众好评,称其尊师重道,乃读书人的典范。
不过,武王府门前的众人,还未发觉,僵持仍在继续。
这时,从远处走来两人,正是那邹言以及其随从。
邹言甩着膀子,走路姿势十分嚣张,脸上带着骚包的笑容,正缓缓靠近。
“呦,这不是尹公子嘛。怎么,跑王府门前开茶水铺子?什么价钱?要不要本公子给你捧场啊。”人未到,声先至,语气中满是幸灾乐祸。
尹杰面色阴沉,他早就想到邹言会来,却不想邹言在这种时候来,正赶上他们气势衰落的时候。
邹言见尹杰不搭腔,笑的更加猖狂,竟绕远从尹杰身边经过,还拍了拍他的肩膀。
尹杰厌恶的瞪着邹言,邹言视若无睹,走进武王府门楼。
“郡马爷好雅兴。”
韩容生笑了笑,必是邹言听到风声,故意来恶心尹杰的。
“邹兄,坐,咱们喝一杯。”
由于事先只搬来了两把椅子,曲苍不情不愿的起身,将位置让与邹言,邹言更是不客气,坐了下来。
“醉佳人?”
韩容生嘴角抽搐,醉佳人早就让云长山喝光了。
“不是。”
“郡马爷实在吝啬,如此大好光景,怎能不用醉佳人助兴。”
邹言声音极大,特意说给尹杰等人听。
“下次,下次。”
说完,两人不约而同的笑了起来。
各自喝一口酒,邹言收起轻浮的表情,异常严肃的低声说道:“韩老弟,此事虽然痛快,却不妥啊。”
“邹兄明言。”
“唉,尹杰这么一闹,可是将名声传了出去。到时,尹杰可就成了尊师重道,文人表率。而韩老弟的名声怕是成了仗势欺人,不将读书人放在眼里,甚至会连累武王府。”
韩容生笑道:“邹兄觉得我该怎么做?”
邹言语塞。
韩容生接着说:“从一开始,我便明白,尹杰会得到什么,我会失去什么。邹兄想必知道内情,辱骂王老先生,实属无意为之,他尹杰拿此做文章,无外乎博一个好名声。但是,名声有了,该如何抽身。尹杰若突然退去,难免被人说是做戏。所以,撑下去是最好的办法。总之,王老先生那边,会得到一个交待,至于磕头谢罪,有些过火了。更别说给天下读书人道歉,他们不招惹我,我也不欠他们。”
邹言挠了挠头:“我就是看别人夸奖尹杰时,实在难受。”
韩容生嗤笑道:“邹兄啊邹兄,名声这个东西,好与坏,一点小手段,轻易扭转。”
邹言惊喜问道:“韩老弟早已想好对策?”
韩容生摇了摇头,此事发生的仓促,并未有好的对策。好在,尹杰表现的更加急切,给予韩容生应对的机会。
邹言难免失落,不过,对于韩容生敢明刀明枪的和尹杰等人做对,打心眼里佩服,他与尹杰斗了好几年,深知这帮所谓文人的可怕之处。
一顿饭的时间,两人硬是吃了许久,时不时大声讥讽两句,倒也痛快。
至于尹杰等人,却是笑不出来,一个个大眼瞪小眼,颇为无奈。
韩容生、邹言二人吃饱喝足后,邹言告辞,临走前邹言对着尹杰笑着说:“尹公子,加油,千万不要半途而废。”说完,大摇大摆的离去。
韩容生命人将桌椅撤回,站在武王府门楼中喊道:“尹公子,本郡马回去小憩片刻,便不陪着了。”说完,转身向王府内走去。
随后,老丁再次将大门关上,那关门的声音如重锤般击打在尹杰等人的心中。
武王府小院内,云璃儿笑着说:“公子行事,着实让人讨厌。”
韩容生听后,哈哈大笑道:“讨厌?这才刚刚开始而已,就看他尹杰撑不撑得住。”
“公子应该感到侥幸才对,如今门外的人,全是平日里与尹杰走的近的,望城大部分文人学子都在应同学堂,王老先生装病,应是王姑娘帮忙。否则,几百人挤在王府门前,公子撑不撑的住不重要,王府怕是受不了。”
云璃儿对门外之事颇为了解,因为有小青充当眼线,时刻向她汇报情况。
韩容生自然明白,之所以应同学堂的学子们没有来,八成是王若岚暗地里帮忙。
“放心,有机会我会去王家,道歉也好,道谢也好,尽量不让王老先生难堪。”
云璃儿点点头,如今发生的事依旧在可控范围内,也就放任韩容生胡闹了。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对尹杰等人无异于天大的折磨。终于,夕阳西下,天色渐渐变暗。
“尹公子,夜里怎么办?总不能住在这里。”有人终于按捺不住。
尹杰深知在这里过夜显然不可能,见街上行人寥寥,宣布道:“今日便到这里,明日继续。”
众人听闻,表情各异,有人当即喊道:“尹公子,在下实在担心,若郡马爷迟迟不妥协,难道咱们便一辈子坐在武王府门前吗?”
此人问出了所有人的心声,瞬间皆望向尹杰,等待答复。
尹杰被看得发毛,强装淡定,说道:“放心,我早有对策。”
其实,尹杰有个屁的对策,他现在只想赶紧回家,听听父亲的意见。
众人无奈,纷纷撤离。不过,其中有些人已经动摇,开始思考如何在不得罪尹杰的情况下,抽身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