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应同见周围无人答复,再次问道:“郡马爷果真在此?”
尹杰急忙回应说:“是,学生还与其打过招呼。”
王应同环顾四周,突然想起女儿王若岚也来了,也顾不得德高望重的形象,吼道:“若岚在哪?”
王若岚听到后,从人群中走了出来。
“父亲。”
“你可见到郡马爷?”
王若岚无奈,伸出右手,用纤细的手指指向韩容生所在的方向。
顺着王若岚所指,众人急忙让出一条路,视野变得开阔。只见,在摆满吃食的长桌后,一张椅子背对着众人,椅背上露出半个脑袋。
王应同愤而起身,疾步走过去,当看到脑袋的正面时,嘴角轻轻扯动,显然极其无语,这货竟然在睡觉,而且还在流口水,哪有一点文人墨客的样子。
当即,王应同气急攻心,面色潮红,抬起脚来,踹向韩容生所瘫倒的椅子腿。
砰的一声,也不知是椅子坚固,还是王应同人老力气小,椅子只是颤了颤。好在,这一颤,足以将韩容生惊醒。
韩容生身子一晃从睡梦中惊醒,破口大骂:“哪个乌龟王八蛋,敢打扰老子好梦,老子正特么亲……”
韩容生骂着骂着再也张不开嘴,因为发现了眼前被骂到呆滞的王应同。
文会现场寂静无声,落针可闻。所有人皆张大了嘴巴,震惊到痴呆。王应同啊,曾经国字监的博士,桃李满天下,学生大都在朝为官,竟然被骂的狗血喷头,大新闻啊。
终于,王应同从呆滞中惊醒,哪里还顾得上形象,大吼道:“韩容生,你竟敢骂老夫。”
韩容生也知道这祸闯大了,急忙解释道:“王老先生,你听我说,我不是骂你。做梦,做梦,梦里有个无耻之人,偷我银两,我正骂他,突然醒了过来,没有收住。”
众人惊到下巴掉了一地,这个借口也太烂了,需要多无耻才能说的出口,方才都指名道姓的在骂吵醒你的人,现如今说是做梦,糊弄鬼呢。
此时,尹杰甭提多开心了。韩容生得罪了王应同,别说他仅仅是个郡马,就算是王爷,也别想有好日子过。
韩容生也知道,自己的解释太过胡扯,重新组织语言说道:“王老先生,您别误会,真的不是冲您。要知道是您,给我一百个胆子,也不敢啊。”
王应同脸色铁青,任韩容生如何解释,始终不见好转。他活了大半辈子,第一次被人当面劈头盖脸的辱骂,而且有这么多后辈在场,以后还如何做人。
“此事,老夫定亲登王府,向王爷要个说法。”王应同无奈啊,对韩容生是又喜又厌,自相矛盾,实在不知该如何惩罚他。再说,确实是自己惊扰他人美梦,若论过错,他也占了一小部分。
不得不说,王应同真是个好人,被骂还在为对方找借口。
韩容生听后,深呼一口气,还好,没有迁怒自己,此事就让云长山去烦心。
“王老先生放心,到时必设下酒宴,款待先生,以赔我莽撞之罪。”
“哼。”王应同一甩衣袖,正要离去,突然觉得不对,自己来干嘛的,怎么反倒被骂了几句便走。
反应过来的王应同正欲说话,却被尹杰抢了先。
尹杰见王应同竟要轻易跳过此事,他当然不甘心。
只见尹杰一脸愠色,似十分愤怒,向韩容生冲了过来。
“韩容生!你竟然辱我恩师,就算你是郡马爷,我也要与你拼了。”那气势,犹如上战场一般。
尹杰的这一行为,继韩容生之后,再次震惊所有人。许多人心生佩服,尹杰竟然如此重情重义,为了师恩,大有拼命一搏的姿态。
但是,尹杰只是做戏给王应同看而已,冲到近前,却发现没人拦着他,顿时有些尴尬,慌乱之下,拿起长桌上拳头大的桃子,砸向韩容生。
由于距离近,韩容生又被尹杰突如其来的王八之气震慑,一时没反应过来,桃子精准的砸在了他的额头,力气虽然不大,也没有多少疼痛,他却觉得尹杰羞辱了他,顿时怒从心生。
他猛然抄起身旁的椅子,扔向尹杰,这一幕吓坏了所有人,包括尹杰本人,想躲却挪不开脚步。
只听一声惨叫,椅子砸在了尹杰的左肩,砰然落地。尹杰当即瘫倒在地,不知是吓的,还是真的受了伤。
尹杰的狗腿子急忙一拥而上,当然,不是冲着韩容生,而是冲向尹杰,七手八脚的去搀扶他。
“君子动口不动手。”也不知是谁嚎了一嗓子。
韩容生耸了耸双肩,无辜的说:“你们看到了,是他先动手的。”
“尹公子也是见郡马爷辱骂先生,气不过,才失去理智,愤而出手,乃一片孝心。”
“噗。”韩容生没有忍住笑了出来,这一笑顿时惹了众怒。
“荒唐。”
“真给武王府抹黑。”
“在下要去武王府为尹公子讨个说法。”
……
一时间七嘴八舌的闹腾起来,当然,开口的大都是与尹杰整日厮混在一起的人。至于其他人,充其量是个吃瓜群众,既不愿招惹郡马爷,也不愿平白招尹杰记恨。
韩容生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说道:“方才无意骂了先生,不见尹公子出面,过了许久才气势汹汹,这戏可真假。”
“你……尹公子一心维护先生名誉,竟被你说的如此不堪,简直有辱斯文。今日,我等必要讨个说法。”
韩容生轻蔑一笑,重新拉过一把椅子,如疯了一般将椅子踹碎,捡起其中一根椅子腿,握在手里,双眼眯成一条缝,说道:“讨说法?好啊,我到要看看,你们如何讨说法。”
韩容生有十足的信心,单挑这群怂包。
方才还气势汹汹的众人被韩容生的架势吓了一跳,这是要打人啊,齐刷刷的后退一步,将可怜的尹杰独自留在原地。
尹杰无辜的看着众人,又可怜巴巴的看向王应同,那模样,分明是快哭了出来。想他堂堂知府之子,何时被人打过,此时的他对韩容生是又恨又怕。
“够了!”终于,王应同再也看不下去,吼了出来。
“好好的迎月文会,竟被你们搞成这个样子。郡马爷,你有些过了。”
见王应同怪罪自己,韩容生心中失望不已。他始终认为王应同虽然在科举的问题上显得固执了一些,但人还是很明智的,所以十分尊重他。
正想反驳,还未来得及开口,云璃儿却站了出来。
“王老先生,相公并非有意辱骂先生,这点我武王府不过多解释,一定会给先生一个交代。但尹杰,却是无理取闹,先动手打了相公,怎么反倒是我家相公过分。难不成,你们口中所谓的君子动口不动手,只为我武王府定的。”
云璃儿拿出该有的气势,一席话后,不仅尹杰一群人闭上了嘴,连王应同也觉得有些话说的过于唐突了。
韩容生恨不得抱住云璃儿亲一口,关键时刻挺身而出,果真还是自家人亲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