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何为主业,改日再与郡马爷详谈。此次,我只有一个目的,为邀请函的失误道歉,以及相互认识,混个脸熟。”
尹杰转移话题的方法略显生硬,却受到支持。所有才子均松了一口气,如果再和郡马爷说下去,恐怕会把他们贬的一文不值。
“对啊,郡马爷,我等来就是想与郡马爷打个招呼。”
“没错。”
……
一时间,呼应之声此起彼伏。
韩容生无比头疼,他不想得罪书生,特别是自称才子的书生。但是,要让他挨个与才子们寒暄,恐怕要耽误到半夜,明摆着为难自己。
“诸位,咱们都是望城人,低头不见抬头见,何必急于一时,慢慢了解总比这样来的妥当。”韩容生无奈的说道,一改刚刚讨论何为正业时的语气。
众人听罢,内心皆有所动摇,他们和韩容生并没有直接矛盾,没必要把关系闹僵。可是,领头的尹杰显然不会罢手,他的心胸可是出了名的窄。
“既然如此,也罢。”尹杰突然说道。
在场的人全都愣住,一时间没缓过劲来,尹杰这话何意?放弃了?难道被韩容生的正业之说所打击。
而尹杰接下来的话,才让众人突然醒悟,原来他真正的目的在这里。
“不过,我提议举办此次文会,本就是为了庆贺郡主与郡马爷大婚之喜。虽然一时疏忽,忘记指明郡马爷参加,导致郡马爷有所误会,未能到场。可是,文会已如常举行,郡主也亲自参与,还是请郡马爷露一手,让我等瞻仰一番。”
狐狸尾巴终归露了出来,所谓才子,想要打击他人,唯一的办法便是以文采攻之。在得知韩容生跑到茶馆说书,尹杰更加确定,在文采上,韩容生与他不是一个档次,能让韩容生在众位才子和郡主面前受辱,才算达到他的目的。甚至,当郡马爷毫无文采的事情传出去,一定会引起望城上层人士的讨论。
韩容生有些犯难,事已至此,若他坚持不应,以尹杰的心胸必然想尽办法传播。甚至,他想到了更深的层次,尹杰敢这么为难自己,相当于公然与武王府对立,自己退却,恐怕影响的不止他和郡主,还有武王府的名声。
这一刻,韩容生觉得与郡主成亲这桩买卖太亏了,惹大麻烦不说,还要花心思应付小鬼的纠缠,头疼的很。
“打油诗行不行?”韩容生挠了挠头,为难的问道。
众人的脸上表情怪异,尹杰更是哈哈大笑道:“郡马爷莫开玩笑,打油诗?当然不行,得是正统诗词,而且要把郡马爷和郡主的情意包含其中。”
“看不起打油诗?认为它不是正业?”韩容生眼睛一斜,阴阳怪气的反问道。
“当然不是正……呃,无关正业与否,反正诗词歌赋都行。”尹杰一副蛋疼的模样,甚至有些后怕,急忙将话题从正业两个字上扯开。
韩容生的小伎俩没有得逞,颇为失望,可是作诗,他真的没有信心,上学的时候背过的诗词早就忘的一干二净,更别提要在内容中体现他与云璃儿的情意了。
看着韩容生抓耳挠腮的模样,尹杰的表情越来越得意,就差把羞辱你这三个字刻在脸上。
邹言夫妇站在一旁干着急起来,他们比韩容生更加明白尹杰的为人,今天韩容生若作不出一首诗,云璃儿可就难做了。
云璃儿的表现又与他人不同,从韩容生近期的表现上,她不抱有一丝信心。
“相公,不必为难自己,璃儿喜欢的,是相公妙趣横生的想法和坦荡不羁的为人,若相公真的如才子般文质彬彬,咱们未必能走到一起。”此时的云璃儿眼神中满是情意,连韩容生都差点相信。
云璃儿深知二人的关系,韩容生遭受这些,本就是因为她,她又怎么好意思强求太多。
韩容生笑了笑,说道:“璃儿,我念你写,你知道的,我的字迹实在难看。”
尹杰一听,急忙喊道:“老板,快去准备笔墨纸砚。”
茶馆老板闻言,急忙跑向后堂。
云璃儿愣了片刻,摇了摇头,缓缓走到桌边,低声说道:“何必逞强。”
韩容生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说道:“送佛送上西,这桩生意既然接了,就要做好。他们想要才子,我便给他们一个文采斐然的郡马爷又何妨。”
云璃儿表情怪异,直勾勾的盯着韩容生,连笔墨纸砚送来都没有察觉。
“璃儿,别发呆,我说你写。”
云璃儿这才回过神,开始研磨、铺纸、握笔。
“风卷珠帘雨打凉。”韩容生大声的念出了第一句。
云璃儿听后,表情略显失望,默默的在纸上写下。
其他才子更是连连摇头,议论纷纷。
“这就开始了?第一句?不应景啊?”
“无风无雨啊。”
尹杰的笑了出来,高声说道:“郡马爷,这第一句可不太好。”
韩容生没有理会他,继续说道:“云璃碧瓦小轩窗。”
云璃儿的表情瞬间有了变化,但并没有影响她落笔。
“梦里不知身是客,衣裙犹似旧时香。”
茶馆内,寂静无声。尹杰的脸色难看起来,并不是因为诗的内容多么好,而是他判断不了。
云璃儿放下毛笔,神情复杂,甚至不敢去看韩容生,她觉得这首诗中蕴含的感情,正如她此时的心情一样复杂。
韩容生对众人的表现十分满意,带着笑意对云璃儿说道:“走吧,天色不早了。”
云璃儿点点头,跟着韩容生往外走,小青也急忙跟上,邹言夫妇相视一看,同样跟了上去。
尹杰走到桌前,拿起写着那首诗的纸,看着上面娟秀的字体,问道:“题名呢?”
韩容生边走边说:“我才疏学浅,勉强凑出一首,题名就算了。”
离开茶馆,一行五人同行,宋采英嘴角含笑,说道:“郡马爷这诗,我看不懂,前两句不合情景,却有云璃二字,后两句情意满满,却显得矛盾,不懂,真的不懂。”
这首诗还算整齐,符合韩容生如今的处境和感受,他也是有感而发,再根据记忆,东拼西凑的,至于好在哪,不好在哪,他也无法解释。
“要的就是意境,越是看不懂,越是值得深究。”
邹言闻言笑道:“韩老弟说的对,糊涂看世间,快乐似神仙。这首无名诗,很快就会在望城传开,好与不好,自有人去评判,何必在意。”
韩容生致以笑意,并未言语。
不久后,邹言停下脚步,对韩容生说:“韩老弟,今日便在此分离,若有闲暇,不妨相约。”
“好,正有此意。”
云璃儿和宋采英相视一笑,并未说出道别的话。随后,邹言夫妇换了方向,缓缓离去。
韩容生和云璃儿并排而行,小青坠在后面,走的不快,没有交流,却格外和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