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不到就什么都没有了呗!”刘丽君倒是干脆直接:“总不能学习成绩不好我们还放任不管吧。如果这学期考不好,明年你也别指望去打篮球参加同学聚会了,每天下课就老老实实给我回家做作业,平时没有我的命令,也不许你出门,然后没有零花钱,周末也不能出去。”
“这不等于软禁吗。”听完老妈一口气报了一堆条条框框出来,似乎之前就已深思熟虑想好了的。聂飞从床上跳起来,一下子酒醒了:“每天除了读书就是读书,我会发疯的。”
“发不发疯我不知道,我也不管,反正我就知道一个道理,业精于勤,要想有好的成绩,就必须刻苦钻研,你老爸不就是这样吗。
当年做机修把书本都翻烂了,整日里没日没夜的琢磨,把厂里的所有机器都琢磨透了,最后硬是从一个基层员工成了技术骨干,这才有今天这个高级技工的位置。所以你啊,就好好学着吧。”
现在的国营厂不景气,但在当年那可是远近闻名的香饽饽,聂守仁依靠过硬的技术,从一线员工做到高级管理层,一步一个脚印,实打实干出自己一番天地,对于今天的年轻人颇有借鉴意义,所以刘丽君张口就来。
她那时候不是没人追,在厂里也算是个大美女,之前厂长为自己的儿子还专门找她谈过话,但都被刘丽君拒绝了,深层次的原因,正是看中了聂守仁勤勤恳恳不畏艰苦的品质,这点至今都未成改变。
“说过去的事干嘛呀!”聂守仁干咳两声,看上去有点不好意思,不过却是一脸春风得意。那些时光不单令刘丽君芳心暗许,其实也正是自己意气风发的时候,想起来仍有豪气顿生之感。
“都一把年纪了,还害什么臊!”当年的美少女成了家庭主妇,没了少女怀春的羞涩,更多了一些彪悍泼辣,不但身材走了样,嗓门也变粗了,一切都说明,为了这个家,刘丽君可没少操心。
“反正你做得对我就说,聂飞,说真的,你爸当年可比你勤快多了,所以你也别觉得自己委屈,总是一副苦瓜样,跟你说,你这套对我根本没用。”
看着哭丧着脸的儿子,刘丽君彪悍的本色又露出来:“你要是想下学期的日子好过点,就好好用功,争取在今年考个好成绩,这样也省得我们操心。如果不然,那你就自己看着办,反正你知道你老妈我的脾气,说出的话那就是板上钉钉的事,到时有你好看。”
说话都带威胁了,这还是亲妈吗?聂飞突然觉得很郁闷,从三十名飙到前十名,还说没给自己太大压力,这叫什么话啊?就好像小学没毕业的人说要考公务员,那不是开玩笑吗。
读书要真那么容易,大家不都上清华北大出国留学啦,还担心成绩不好,工作不好找?
说到底问题没那么简单嘛,有些事情不是你想就能做到的。聂飞前后对比了一下,前十名那都是班上的尖子生,像林雨琪之类的学霸在年级都能够排得上名次,自己只是李旭日般的角色,成绩不上不下不生不死,要一下子从三十跳到前十名,除非你会飞。
想到这,聂飞有种绝望的感觉,哭丧着脸说:“爸妈,你们就算想让我进步,可也不能太坑吧,要一下子超过班里的20人,这谈何容易。”
“我也知道不容易啊!所以你要努力嘛!至于怎么努力,你可以参照你爸,当年他可是厂里的优秀标兵,只要你努力到他那个程度,我相信考个好成绩其实也不难,不是有句话这样说吗,书山有路勤为径,你就好好琢磨吧,我做饭去了。”
似乎知道聂飞在想什么,刘丽君补充说,说完转身挥了挥铁铲,头也不回地走了开去,那意思就是反正我道理给你讲明白了,做不做得到你自己看着办吧。
这就等于甩锅了,亲妈不搭理人,能救自己的只有亲爸了。聂飞转身抱大腿,“爸!”
这一声哀嚎,听上去颇为凄凉,像个没人要的孩子,以聂守仁之前所表现出来的护犊心态来看,这种催泪弹多少应该能搏回一点同情分,不说撤消惩罚,最起码也应该能打动对方,让他跟老妈再去谈谈条件。
但没想到本时没事从来不进厨房的聂守仁紧跟着也溜了进去,话还说得冠冕堂皇:“我去帮你妈打下手。”
果真是我亲爸,关键时候,连最后的靠山也倒戈相向,转而支持老妈子去了。聂飞彻底没了脾气,心想这回完蛋了,瞧这夫妻俩一唱一和,这事八成是没弯转了,想到接下来的学习任务,聂飞直感脑袋嗡嗡作响,比醉酒还严重。
窗外的太阳依旧灿烂,这是个阳光明媚的日子,黄橙橙的阳光漫过窗棂,在地上投射一片金灿灿的颜色,刺眼夺目,可聂飞忽然觉得整个世界一片漆黑,天哪,如果以后天天只能呆在家里做作业,不能出去玩,那这样的生活还有什么意义。
聂飞身子往后一仰,像个死人一样直挺挺地倒在床上,两眼发呆地望着天花板,经不住大声哀叹。
在郁闷中度过一个上午,吃饭时又被老爸老妈抓住狠狠教育了一通,讲的都是大道理,什么少壮不努力老大徒伤悲,学海无涯苦作舟等等。说得聂飞快要晕倒。
一直不明白,求知不应该是快乐的吗,怎么会苦,就好像你学会骑自行车,那种掌握了某种技巧的心情不是很快乐吗。现在终于明白,之所以苦那是给逼的,做一件你自己不喜欢做的事当然苦啦。
只是他没法反驳,而且好像反驳也没力度,父母含辛茹苦不求回报将你养育成人,都是希望自己能有个好的将来,所以无论哪种形式的鞭策,本心都是好的,最多也只是方法欠妥而已。
为人子女就应该懂得感恩,努力上进以求出人头地将来做出一番事业,好好报答老人这份恩情才对。
只是将来,唉,聂飞哀叹,也不知将来能不能出人头地,同时也有点迷茫,书读得好就一定能出人头地吗?
据说比尔盖茨,乔布斯等人都是大学没毕业的,马云之前也只是一个教师。在没有成功之前,他们似乎都在干着与其所学专业并不相关的事,这样看来成功的路不仅仅只有读书一条,只是现代人对成功的定义太过狭隘。
在父母的絮絮叨叨中,聂飞神游物外浮想联翩,就在这时手机响了一下,是林雨琪的短信:你没事吧?
当然是因为自己昨天喝醉酒让人担心了,不是死党付小伟李旭日,所有同学中,竟然是最不通人情最不讲情面的班长给发来信息问候,这真让人有点受宠若惊。
没事了,我很好啊,正在吃饭呢,你在哪里?聂飞两个拇指上下飞舞,给林雨琪回了一条短信。
很快对方便有回复:图书馆。
果然是学霸,周末也不给自己放假。聂飞心想,要是我有你成绩一半好,此刻也就不会这么郁闷了,他马上回过去:你等我,我一会就过来,回完马上起来要走。
“你又想去干嘛?”看儿子饭才吃一半就不吃了,刘丽君有点生气,感情自己说了半天这小子一点没听进去啊,她当场就要发火,只听聂飞说:“去图书馆复习功课,早就跟同学约好了,不信你看。”
为了证明真有其事,聂飞煞有介事地将手机短信递到老妈面前让对方看个清楚。
“还真是!”见到图书馆三个字,刘丽君气顿消一半:“真有点难以置信,你小子几时变得这么积极了?”
“我一向都这么积极的,只是你们一直不了解好不好。”跟李旭日那家伙成天呆在一起,聂飞嘴皮子也变得有点油,此时有点大言不惭:“本来上两个星期我跟同学就约好周末一起补习的,现在快要期末考试了,我还能不知轻重吗,好了,不说了,我要出门了。”
真正是打蛇随棍上,聂飞随口胡诌乱说一通,放下碗筷,进房间先是换了一身衣服,接眘又在背包里胡乱塞了几本书进去,这才满意地出了门。
开玩笑,自从酒醒后就一直被父母接连着教训,这么下去谁受得了,刚好有林雨琪的及时短信,不编个理由出去都对不起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