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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卷 第四章 乔氏肉丸厂(下)


  我恍然大悟:“看来有人利用你们屎壳郎推粪球的技能,来替他们制作丸子。”

  真是太不可思议了,整个生产车间以长方形横向布置,生产车间内以不同种类的丸子分成不同的生产线,比如牛肉贡丸生产线,中间是一条传送带,两边就是工作台,工作台成一长方形与传送带平行,屎壳郎工人们分成几列分别站在工作台的两端。工作台的正上方是几个馅料输送口,馅料输送管道连接着馅料车间,每次从里面输出一定量的馅料均匀分布在长方形的工作台上,馅料到位后,分列在两端的屎壳郎工人们立即相向推进。从工作台的一端走到另一端刚好能做出一个标准的丸子,做好后,工作台末端有一个倾斜的凹槽,只要把丸子推到凹槽里,丸子就会滚向传送带,然后沿着传送带进入包装车间。

  “屎蛋,屎蛋,你过来,你看那几只屎壳郎,怎么比其他的个头要大很多啊,是不是我眼花了?”我揉着眼睛说。

  只见每个工作台上还站在一只超大的屎壳郎,他们并不是干活的,好像是监管这一批屎壳郎工人们的,看谁稍有懈怠,就叫过来“叽里咕噜”一阵,好像是在训斥他,手里还拿着一根小棒,看来这些小家伙们还会遭遇棍棒之痛。

  屎蛋站到我头顶上朝里面看了看说:“那应该是非洲的‘象粪屎壳郎’,确实要比我们大很多,据说最大的体长能达到二十多厘米。”

  “咳,二十厘米!”我被口水呛到了,“他们确实适合啃象粪。”

  “屎小圆,我看到屎小圆了。”屎蛋指着一个工作台上的一群屎壳郎说。

  “什么?你看到什么了。”

  屎蛋兴奋地说:“那是我的好朋友,屎小圆,我很久没见到他了,没想到他跑到这里来了。”

  “你说你的好朋友在里面,这么一大群屎壳郎,你居然能认出哪一个是你的好朋友,真是难以置信。”我摇着头感叹道。

  “我要进去找他。”屎蛋说。

  “不行,我们会被发现的。”我说。

  “我不会的,我跟他们长得一样啊。”屎蛋在我面前转了一圈说。

  “那也不行,你在他们中间能认出你朋友,他们肯定也能认出你不是这里的,尤其是那几只大的象粪屎壳郎,指不定怎么处置你呢。”我说。

  屎蛋听后显得有些沮丧,这时听到有人沿着楼梯上楼来了,我们赶紧钻到一只纸箱底下藏了起来。

  我透过纸箱上的空洞看到上楼来的那人捧着一筐鱼肉径直走向了馅料车间,过了好一会儿才出来,然后来到了屎壳郎工人们做丸子的成品车间,隔着玻璃朝里面看了看,满意地点了点头,又去了包装车间了,从包装车间捧出一只纸箱就下楼去了,纸箱上写着:美味的鱼丸,乔氏更美味!

  一看那人下楼去了,我“噌”地钻了出去,跑到馅料车间,嘴里叼了一大块鱼肉,两只前爪各抓着一块,以表演杂耍的姿势迅速跑回到纸箱里。

  “屎蛋,你吃不吃啊?”我一边大口嚼着嘴里的鱼肉,一边把其中一块鱼肉递给屎蛋。

  屎蛋看着我这神态,笑笑说:“还是你自己吃吧。”

  一阵狼吞虎咽之后,三大块鱼肉很快被我统统消灭了。

  屎蛋问:“你这下应该不饿了吧?”

  我摸了摸鼓鼓的肚子说:“勉强算饱了吧。”

  “那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屎蛋说。

  我说:“你不是要见见你的好朋友们,那我们再等等,看看有没有机会接近他?”

  屎蛋说:“是啊,我想问问他怎么跑这给人干活来了,在外面多自在啊。”

  于是我跟屎蛋继续躲在纸箱底下静静地等待着,又过了好长时间,我在里面打起了瞌睡。突然一阵铃声响起,我惊醒过来。

  屎蛋拽了拽我的胡子说:“快看,车间的门被打开了,看来他们要下班了。”

  只见一只在门外的象粪屎壳郎按了一下门边上一个绿色的按钮,车间门开了。我又抬头往车间里看去,只见屎壳郎工人们纷纷走下工作台,在“象粪屎壳郎”的指挥下排成一列列纵队,朝着刚刚开启的那道门走出来。在他们走出那道门之前,会经过一道玻璃做成的通道,从四面八方喷射出一阵阵水雾状的液体,应该是给他们洗消用的。走出车间门之后,他们继续往前走,再经过一段狭长的通道之后,会看到一排小房间,每个房间门口都有两个按钮,一个是红的,另一个是绿的,有一只“象粪屎壳郎”站在那里控制按钮。他一按绿的门就打开了,从里面走出来一队屎壳郎工人,待房间里面的屎壳郎都出来了,外面的屎壳郎都进去了,一按红的门就关上了。

  “屎蛋,你朋友出来了没有?”我问道。

  屎蛋回答:“还没有,还在后面呢。”

  “我有办法了。”我慢慢挪动纸箱,一点一点地靠近那条通往小房间的通道,不管是刚从房间里出来的,还是刚干完活正进去的,眼睛只顾朝前看,脚步只顾往前挪,居然都没有发现这只缓慢移动的纸箱。

  “屎蛋,你看我在纸箱底下掏了个洞,这条通道是他们的必经之路,只要你朋友一从这过,我就迅速把他拉进来,保证神不知鬼不觉。”我说。

  屎蛋说:“好主意,就看你的了。”

  我说:“不过你要留心啊,等你朋友靠近了,要给我指明了,弄错可就麻烦了。”

  屎蛋说:“没问题。”

  长长的队伍继续移动着,大多数都显得目光呆滞,似乎只有脚还有知觉。

  “来了来了,你看,就那个大块头后面那个。”屎蛋急切地说。

  我说:“你确定是那个吗?”

  屎蛋说:“没错,就是那个。”

  说实话,我还是挺紧张的,毕竟是在众目睽睽之下,躲在纸箱里视线又受到阻碍,虽然我平日判断老鼠的方位是很准确的,但这屎壳郎跟老鼠比起来身形小多了,我也不知道能不能一击即中。

  目标离我越来越近,我的心怦怦直跳。目标已经近在眼前了,我努力调整好呼吸。

  说时迟,那时偏偏又太快了,爪子收回来,屎蛋一看,“不对不对,你把大块头前面的那一只抓回来了。”

  我愣住了,这下可麻烦了。幸运的是被我抓回来这家伙居然一点感觉没有,只是闭着眼睛打了个哈欠,我立即把他送回队伍里,紧接着把屎蛋的朋友拽了回来。

  “屎蛋,快看看,这个是你朋友吗?”我紧张地问。

  “这回没错。”屎蛋笑着点了点头。

  真是虚惊一场,整个过程居然没被发现。

  屎蛋的朋友屎小圆听到我们两个的声音,才反应过来,发现自己已经身陷猫爪之中,极力想挣脱开来。

  屎蛋连忙捂住他的嘴,对他说:“屎小圆,别怕,我是屎蛋,你好好看看。”

  屎小圆仔细打量了屎蛋之后,情绪慢慢缓和下来,我也把他放开了。

  “屎蛋,真是你啊。”屎小圆认出屎蛋之后,显得很兴奋,不过紧接着他又很快低下了头,哀叹道:“唉,没想到你也被抓进来了。”

  屎蛋说:“我不是被抓进来的,我是自己溜进来的,都没人发现我们。”

  屎小圆看了看我,我朝他笑了笑。

  “那你趁现在赶紧逃出去吧,要是被抓到了,恐怕就很难有机会出去了。”屎小圆说。

  屎蛋说:“看来你也不想呆在这里,你跟我们一起出去吧。”

  屎小圆摇了摇头,打开他那两片甲壳说:“你们看。”

  只见他那对翅膀只剩下一半了。

  屎蛋一脸惊愕,问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嘘!我看我们还是先找个隐蔽点的地方再商量比较好。”于是我又悄悄挪着纸箱回到刚开始躲藏的地方。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屎蛋极为关切地问屎小圆。

  屎小圆皱了皱眉头说:“都怪我自己贪玩,还想找点刺激,就跑到这个厂子里面来了,结果被厂主给捉住了,被迫在这里面做苦工。其他的屎壳郎工人们也是从各个地方捉来的,为了防止我们逃跑,厂主把我们的翅膀都给剪了,还在院外筑起了高墙,墙的内侧涂有很光滑的油漆,我们根本没法攀爬。而且还从非洲买来了一批“象粪屎壳郎”,就是你们看到的那些大家伙,让他们严密监管我们,尤其在生产线上,如果我们的工作稍有懈怠或差池,轻则厉声训斥,重则棍棒相加。”

  屎小圆指了指自己身上的伤痕,接着说:“这里是两班制,每天工作十二个小时,如果加班的话时间更长,下了班之后直接把我们赶进了休息室,连出去放风的机会都没有,还不如囚犯,而且每周只给我们一颗粪球,我们在这的生活简直就是暗无天日。如果老了或者病得干不动了,就直接给你扔到沸水里烫死,然后晒干了当成中药卖掉。”

  “这不就是‘血汗工厂’吗?”我气愤嚷道。

  屎蛋示意我小声一点,然后对屎小圆说:“我现在就带你出去,我可以飞,我带着你飞出去是没问题的,况且还有这位猫兄帮忙呢。”

  屎小圆抹了抹布满眼眶的泪水说:“可是这里还有这么多正在受苦的朋友,就这么扔下他们独自走了,我心里真的很不好受。”

  “那我们就把他们全救出去。”当时凭着一腔怒火,我就这么说了,但我心里还真是一点计划都没有。

  “你真的愿意帮助我们吗?”屎小圆显得些许宽慰的问。

  屎蛋接过话说:“对,既然我们误打误撞进来了,而且这里的境况已经看在眼里了,总不能见死不救吧。”

  我说:“好,那我们就赶紧商量一下对策吧。”

  根据我和屎蛋一路溜进来所观察到的情况,还有屎小圆在里面这段时间了解到的各方面的信息,经过几轮紧张的头脑风暴之后,终于研究出了一个最可能实现的方案。这个方案的关键环节,也就是最难点,是要沿着休息室的窗户与院墙外不远处的一棵树之间架起一座桥,屎壳郎们要在夜色的掩护下快速的通过。

  “用什么做桥呢?”我们三个又开始折磨我们那为数不多的可怜的脑细胞。

  “有了,我知道了。”我差点没蹦起来,可见我的脑细胞还是比他们两个要多一些。

  “快说,什么。”他们两个急切地问。

  “包装带,在包装车间里肯定有,那东西很轻,这样我叼着跑到那棵树上就容易多了。”说完我就“噌”地跑到了包装车间,果然,那里面码了一堆,我拿了一捆跑回来。

  “有了这个,关键一环就解决了,我们成功的希望就大了。“屎小圆略显激动地说。

  屎蛋说:“是啊,那我们可以开始行动了。”

  于是我又用脑袋顶着纸箱悄悄地挪向休息室门口,门口的那两只象粪屎壳郎见一只纸箱冲他们移过来,自然感到很疑惑,就走过来想看个究竟。我突然一起身把他们俩罩了进来,并用爪子死死地按住,屎壳郎的力气大我是早有耳闻,不过这两个大家伙的力气大得惊人,一下就挣脱开来,所以我只好整个身子扑了上去,并用胳膊勒住他们的头,这样才勉强控制住。屎蛋和屎小圆动作迅速,很快把他们俩用包装带五花大绑,捆成了肉粽。

  随后我逐一打开休息室的门,屎蛋和屎小圆跟他们说明了我们的解救计划,众屎壳郎们早就受够了这生不如死的日子,所以都很积极配合我们的行动。

  接着我打开休息室里的一扇窗户,把包装带分成两股固定住,然后从窗户里放下一段至一楼地面,我叼着整捆绳子滑降下去。正当快要接近地面的时候,那条在院子里定时巡逻的狗从墙角转了过来,不过此时天已经黑了,我身子紧贴着墙壁,那条狗并没有发现我。

  等那狗一过另一个墙角,我迅速蹿向院墙,但根本抓不住,屎小圆说过,院墙内侧是涂了油漆的,很光滑,这可如何是好?我想此时正在窗台上看着我的屎小圆和屎蛋一定就像热锅上的屎壳郎,非常着急。

  关键时刻一定要冷静,我不断提醒自己,并朝墙角走去,希望在另一边会有出路。在转角处,我小心翼翼的探出脑袋观察了一番,发现院墙边上都是空无一物,没有任何可借力的物体。不过,那间狗舍倒是很靠近院墙的,如果能爬到狗舍顶上,再跳到院墙上应该没有问题。

  正当我高兴之余,那条巡逻的狗又回到了狗舍,而且不一会儿就听到了他的鼾声。这可如何是好?再拖下去恐节外生枝,我决定冒险一试。于是我悄悄地溜到了狗舍边,轻轻敲了两下,睡在里面的狗并没有察觉,而且我发现狗舍的墙壁是木板做的,这对我的攀爬是极为有利的。我开始伸出爪子一下一下地往上爬,已非常慢的节奏一步一步地往上,连呼吸的频率都降低了。在攀爬的过程中,我感觉时间过得是这样慢,好像天上的月亮都升得比我快。

  这样的攀爬既费时间又耗体力,不过最终在没有惊动狗的情况下,我站到了狗舍顶上。可接下来又有一个问题,虽然我奋力一跃应该能抓到墙头,但我一蹬腿,势必会使狗舍产生震动,而且也估计不到会有多大的震动,万一把狗惊动了,那真是前功尽弃了。

  可思来想去,也找不出更好的办法,时间正一分一秒的流逝,我已没有退路,那就只能放手一搏了。我站在最接近墙头的一个位置,用尽全力向上一跃,没想到我直接跳出了墙头,重重地摔在了院外的草地上。这时我也顾不得疼痛,竖着耳朵留意着墙内的动静,过了一会儿,发现那条狗没什么反应,心想:真是谢天谢地谢谢猫神!

  于是我叼起掉在地上的绳子,跑向那棵树,把绳子捆在低于二楼窗户的树干上,并用力拉紧,这样他们待会儿就可以直接滑下来了,能够提高输送的效率。接着我又翻墙而入,跑回了二楼的休息室。

  紧接着我们就开展了下一步行动,我打开车间的门,屎蛋和屎小圆分别带着一队屎壳郎冲了进去。此时正在生产线上忙碌的屎壳郎工人们发现这一异常情况后,都停下了手头的工作看着他们。那些象粪屎壳郎见此情景,立马举着棍棒向屎蛋他们冲了过来。虽然屎小圆这一方“人多势众”,但慑于这些大家伙们往日的淫威,竟怯而不前,只有少数几个跟着屎蛋和屎小圆冲了上去,很快被这些大家伙撞翻在地,并用手中的木棒狠狠地击打。一看出师不利,我迅速冲了进去,把带头的两只象粪屎壳郎用猫掌拍了出去,这一下其他的象粪屎壳郎都把视线转移到了我身上,一起朝我扑了过来。这帮家伙真是力大如牛,抱住我的腿把我绊倒在地,使我动弹不得。

  这时屎蛋和屎小圆冲着在场的所有屎壳郎喊道:“大家要是想离开这里,就赶紧过来帮忙啊。”

  一个两个,十个二十个,大家逐渐加入到这场搏斗之中,很快就把这些象粪屎壳郎全都制服了。

  当大家走出车间的时候,厂主从馅料车间出来,正要到成品车间来巡视,只见眼前密密麻麻的屎壳郎大军,顿时目瞪口呆。大家的情绪刚刚激发出来,此时见到厂主,愤怒的情绪瞬间达到了顶点。。

  “冲啊!”屎小圆大声喊叫着冲到了最前面,厂主见势不妙,转身想跑,我一跃而上,在他屁股上狠狠咬了一口,他随即失去平衡,摔倒在地。黑压压的屎壳郎大军立即占据他的全身,我叼来一捆又一捆的包装带,屎壳郎们很快就把这位厂主捆成了一具“木乃伊”,并扛起他,从楼梯上扔了下去,大家一片欢欣鼓舞。

  终于,这些饱受摧残的屎壳郎工人们,热泪盈眶地笑着,通过这座用红色尼龙绳搭成的桥,逐渐远离了这片苦海,迈向了幸福而自由的彼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