甩掉了这些“选美猫”之后,发现我已经跑到了郊外。四顾无人,这时我才觉得脚酸腿疼,又累又饿,还是先找个地方歇会儿吧,于是我就躺在路边的草丛里,昏昏而睡了。
“下雪天,滚雪球。大晴天,滚粪球。小粪球,圆又圆,香香甜甜像麻球。”睡梦中听到有谁在唱这么一支歌,使饥肠辘辘的我很自然地联想到小时候跟着妈妈去集市的时候,总是看到一位老大爷站在一个摊位后面,一边炸着一颗颗金光油亮的小麻球,一边叫卖着:小麻球哦小麻球,又香又甜的小麻球!一块钱三串啦!小麻球哦小麻球,又香又甜的小麻球!一块钱三串啦!他就这么不断重复着,小朋友们都被他的叫卖声和小麻球的香气吸引过来了。现在街边的商店里虽然还有叫卖声,而且说辞更长了,声音更大了,但他们都使用扩音喇叭不间断播放的,显得很生硬,千篇一律,已不再有曾经那种现场叫卖的味道了。
在这歌声和我自己的回忆中,我勉强地睁开了左眼,发现是一只屎壳郎推着一颗小麻球,哼着小调,从我眼前不紧不慢的跑过去。所谓重赏之下,必有勇夫;极饿之下,必有匹夫,在我的大脑中枢下命令之前,我的四条腿已经先冲出去了,瞬间截住了屎壳郎的去路。这屎壳郎面对我这突然出现在眼前的大猫,惊慌失措,竟同麻球一起滚了出去。等他停住之后,我又挡在了他面前,对他说:“小家伙,把麻球留给我,我就放你过去。”屎壳郎连忙把麻球藏到身后,并对我大叫道:“这不是麻球,不能给你。这不是麻球,不能给你。”
这小家伙居然还敢违抗我的指令,我用爪子一把把他推开,抓起麻球就往嘴里塞。
“我呸,nausea!这麻球是屎做的啊。”我连连作呕。
“我跟你说过这不是麻球,这是粪球,你偏要吃。”屎壳郎惊恐的看着我说。
我抓起地上的碎末看了看,又闻了闻,真要把胃黏膜都吐出来了,看来是我饿晕了,出现幻觉了,以至于把粪球看成了麻球,还差点吞下去了。我拼命的敲打自己的脑袋,暗暗自责:你说一只屎壳郎,他怎么可能推着一个麻球呢?
站在边上的屎壳郎看着我捂着嘴偷偷笑了起来,想想也是,估计他长这么大也没见过这么滑稽的一幕发生在一只猫的身上。
“你走吧,快走吧!”这也不是他的错,我就催他赶紧走,免得在这看我笑话。
屎壳郎转身匆匆跑开了,我也走到路边,赶紧吃几片草叶,漱漱口,消消毒。
“看来你真的是饿极了。”我回头一看,是那只屎壳郎又回来了,看来他认为我真是饥不择食了。
我不耐烦地说:“你走你的,别又来看我笑话。”
屎壳郎说:“我不是来笑话你的,我知道哪里有吃的。”
“你说有吃的?你能有什么吃的?难道让我跟你去吃牛粪吗?”我感到又好气又好笑。
“我知道那里有鱼有肉,都是你们猫爱吃的,你跟着我走就行了。”说完屎壳郎转头就往前走了。
我开始有点迟疑,但终究敌不过肚子“咕咕”的叫唤,跟上去看看再说吧。
我跟在屎壳郎的后面,问道:“你说的那是什么地方啊?”
他往前指了指,答道:“就在那边的林子后面,你到了就知道了。”
“小家伙,你叫什么名字啊?”
“我叫屎蛋。”屎壳郎回答。
我竭力忍住不笑,说:“嗯,很贴切的名字。”
“那我该叫你什么呀?”屎壳郎问。
“丑小...”,呸,差点把这外号说出去了,我打了自己一嘴巴,说:“江湖人称半脸猫。”他回头看了看我,说:“半脸猫?你不是半张脸啊?”
“哎呀,你甭管我是半张脸还是一张脸,你就这么叫。”
“好吧,你看,我们到地方了。”屎蛋指着一扇大铁门说。
我走近铁门抬头一看,铁门右边的围墙上盯着一块长方形模板,上面写着“乔氏肉丸厂”五个大字。
“啊!原来是一家肉丸厂啊。”我吞了吞口水感叹道。
“是啊,我说的没错吧,里面一准有你爱吃的。”屎蛋看着我笑了笑说。
我左看右看,高墙铁门,看来无虚可趁啊。
“屎蛋,这怎么进去啊?”我用手按压着肚子说。
屎蛋挠了挠头,又转了转眼珠,说:“飞进去啊。”说完他就掀起他的甲壳,伸出翅膀,垂直升了起来。
此时我又把我的瞳孔眯成一道缝,斜向上45°凝视着眼前这只甲壳虫。只见他在我眼前不断地冲我招手:“快点啊,半脸猫。”
我一跃而起,就像NBA的篮球中锋一样,一个大帽把他盖了下来。
“你好好看看我,好好看看,我像是会飞的吗?”我唾沫横飞地贴着他嚷道。
屎蛋用两只前抓扒拉着我溅到他身上的唾液,对我一脸苦笑。
也许是刚才我的声音太大了,引来了大门内一串狗叫声。
“唉,算了算了,我们绕到后面去看看吧。”我沿着围墙走去,屎蛋跟在后面。
“有了有了,屎蛋,我要沿着这条墙缝爬上去。”我兴奋的说。
“就这么细一条缝,你抓得稳吗?”屎蛋颇为怀疑地问。
我从地上抓了一把干土,搓了搓手,看了看墙头说:“你还不信,那就让你见识见识,我可练得一副好身手。”
“好啊,那我飞上墙头,帮你先观察一下里面的动静吧。”屎蛋说着就张开翅膀飞了上去。
“怎么样啊,里面是什么情况?”我问道。
“这里面就中间一幢大房子,四周挺空旷的,还有那大门边上有一间狗舍,但没看见狗。”屎蛋站在墙头上说。
“好,那我就上来了。”我退后两步,就往墙上蹦去,用爪子紧紧地扣住墙缝。
不过这墙缝比我想象得要小,我的爪子很难发上力,我一开始勉强贴在了墙上。
屎蛋向下看着我,说:“快上来啊,现在里面没人。”
“好的,我这就上来。”我憋足了劲,使尽全力往上爬去。
“嘘,等等,有情况,有一条狗过来了。”屎蛋低声说。
我贴在墙上,满脸憋得通红,当然从我脸上你们是看不出来的,是我自己感觉的。
我慢慢地往上挪,眼看就到墙头了,此时我感觉两臂发软,两腿无力,真是急切需要补充能量了。
“屎...蛋,那条...狗...过去...了吗?”我全身颤抖着问,快撑不住了。
“等等,好了好了,他钻进狗舍里去了,你上......,哎哟,你快把我压扁了。”屎蛋叫道。
没等他说完,我就用尽最后一点劲儿翻上了墙头,一屁股坐到了屎蛋身上,差点没直接一头栽进院里去。
屎蛋仔细地检查了一下自己,看看脑袋还连着身子,六肢也健全,竟不无得意地说:“瞧瞧,多亏我有这铁甲护身,否则被你这么一屁股,还不变成昆虫标本了。
我敲了敲他的甲壳,点点头说:“嗯,确实不错。现在咱们快进去找吃的吧。”
“你可以进去了啊,我要回去推粪球去了。”
说着屎蛋就准备起飞,我一把按住他,对他说:“你不能走,你要陪我进去,我在这里人生地不熟的,你要继续给我当向导。”
“这里面我也没进去过,我也不熟,我对肉丸子也没兴趣,你自己进去找吧。”屎蛋说。
“屎蛋,可爱的勤劳的香香的屎蛋,你就跟我一起进去吧,帮我望望风也好,我进去找到吃的就走,就一会儿,好不好?”我摸着屎蛋的头说。
“好吧好吧,那动作快点啊!”起了一身虫皮疙瘩的屎蛋勉强答应了。
于是我们俩就悄悄溜到了厂房后面的一扇小门下面。
“屎蛋,你退后,我来撞门。”我向后退了两步,示意屎蛋向后退。
“你先试一下...,”没等屎蛋说完,我就“嘭”的一下撞了上去。
“...门把手啊。”屎蛋眨了一下眼睛说。
我很不屑地说:“你以为人家会敞开大门来欢迎我们啊。”
“我再来试一次。”说完我又撞了上去。
“这门还挺结实啊,竟然岿然不动。”我揉了揉胳膊说。
“嘘,安静,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动静?”屎蛋朝着墙角的方向看去。
我也竖起耳朵,只听到从墙角传来低沉的“呜呜”声,我压低声音对屎蛋说:“根据传过来的气味判断,从理论上来说,这是一条狗。”
“废话,快跑!”屎蛋飞到我脑门上催促道。
我一看,后面是高高的围墙,离另一边的墙角又还有一大段距离,显然已经来不及了,正当我原地打了好几个圈圈之后,忽然发现眼前还有一道门,啊哈,真是天无绝人之路啊,我迅疾拉下门把手推门而入,并随手关上,靠着门凝神屏息地听着门外的动静。
那条狗从这经过的时候,把鼻子凑到门边上闻了闻,接着又朝前巡逻去了。
“呼呼!”我长舒了一口气,“刚才真的好险啊,还好我反应快,从这道门溜进来了。”
屎蛋抓着我的胡子滑到了地上,对我摆了摆手说:“啧啧啧,你还真不害臊,刚才是谁在那死命撞门来着,我早跟你说了试一下门把手。”
我用手挠了挠头,耳朵耷拉下来,很不好意思地说:“嘿嘿,还真是啊。”
“这儿好像是个楼梯间,这楼梯应该是通到楼上去的。”我四下看了看,对屎蛋说。
“那我们快上去找吃的吧,速战速决,我还要回去推粪球呢。”屎蛋说。
我抓起屎蛋扔到我的背上,边上楼边说:“你怎么老惦记你那粪球?”
屎蛋说:“你还好意思说,我那粪球刚才不是被你当成麻球吃了嘛,我看这天气,很快就要下雨了,我要不抓紧贮备点粮食,我吃什么啊!”
我听到屎蛋提起我刚才吃粪球的事,胃里就一阵泛酸,“呸呸呸,你别提这事了,我可没吃下去。我真想念油煎小黄鱼啊!”
说着,我和屎蛋拾级而上,已到了二楼。
“天呐!”看到眼前的情景,我和屎蛋异口同声的感叹道,双双目瞪口呆。
呈现在我们面前的是一片很大的玻璃墙,透过玻璃墙,可以看见里面成千上万成群结队的像屎蛋一样的屎壳郎,正在紧张而有序的忙碌着,不过他们推得不是粪球,而是肉丸子。
“这是怎么一回事?”我十分吃惊地看着屎蛋。
屎蛋一直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的那些同类,说:“我也不知道啊。”。
“成品车间。屎蛋,你看那门框上有块牌子。”
屎蛋瞪大眼睛看着我说:“难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