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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卷 第八章 大婚


  萧绎的心异常慌乱,他看着那个此时也挑眼看他的人。阮修容似乎是察觉到了儿子的异常,她心中揣摩着莫非是七符初见这徐家姑娘便心生好感?她便笑着看着徐昭佩,对她心中更是喜爱。这时萧衍吩咐众人落座,也不急着询问萧绎什么,而是看了看坐在一旁乖巧的徐昭佩,萧衍想着:这丫头模样普普通通的,倒是个安分的木头桩子。

  他盯着徐昭佩看的时候,这徐昭佩也丝毫没有胆怯的大大方方的让萧衍看着,还与他对视了一下,这让本来不将她打上眼的萧衍倒是高看她三分,他这才漫不经心的对徐昭佩说“徐家丫头,这初次进宫面圣,你别太过拘谨。”听到萧衍的话,徐绲心中的石头才落下了几分,刚要起身谢恩,便听着边上的独女的声音“回皇上,臣女可不是第一次进宫面圣了。”徐绲的心一下又提在了嗓子眼上,他忙看着身边胆大包天的独女,想要出声训斥的时候,萧衍的声音传来“哦,你倒是说说,你什么时候见过朕,那时的朕是什么样子的。”萧衍本来以为这是个无趣本分的女娃,这突然地发声倒是让他产生了一丝兴趣。徐绲连忙起身赔罪道“微臣......”萧衍只是拂袖示意他坐下,阮修容这时适时的说道“徐将军,陛下许是想听听昭佩的见闻呢。您快坐下呀。”徐绲皱着眉头坐下不发声,心中只是祈祷着待会皇上能够对这无知幼女从轻发落才好。徐昭佩转了转眼珠,将众人的反应收入眼中,她忙起身冲着萧衍行礼,接着用软软的声音说道“回陛下,臣女今天也不过是第二次见到您,之前读陛下所作的《通史》觉得真真让人心中可乐,这《汉书》让历史割裂的瑕疵都叫您的《通史》给一一弥补了,便想着什么时候能够瞻仰您的威严。第一次见您是爹爹带臣女参加上巳节的宫宴,您坐在主位上,而臣女靠着末位,并不能将陛下的威严瞧个清楚,但是臣女还记得您在宴上作的那首咏烛诗。

  堂中绮罗人。

  席上歌舞儿。

  待我光泛滟。

  为君照参差。

  这可将光阴荏苒描绘到心坎中去了。回去后爹爹也总是将这烛作为劝诫与我。而今天见到陛下才觉得,陛下虽然威严,却不失为一位仁父,对湘东郡王关爱十分。”

  说着又冲着萧绎含笑看去,萧绎听她的这番言论心中本以是波浪翻滚,这时又见她瞧着自己,硬是生出几分羞涩来,别过脸去。徐昭佩将萧绎的反应看在心中莞尔一笑,又开口道“陛下在臣女心中便是一位仁君了。臣女说了这一通,陛下可千万别怪罪于我啊。”萧衍心中早已乐开了花,饶是任何的大臣将这一番话说与萧衍他可能都是不屑甚至是厌恶这溜须拍马的话语,但是若是这不到十岁的幼女吐露的话语,就算是巧言也让这生出几分真挚可爱来,让人着实的欢喜。他这时再看这徐昭佩,相貌虽然平淡,但是有着一双非常有灵性的眼睛,心中直叹:这徐家的女儿是个不简单的。不过配于朕的七儿倒是能够对七儿多多照拂。他这时也没有想起那徐昭佩比起萧绎怕是还要小上个一岁来着。也确实这一番喜人的妙语着实让人不敢相信说出他的人年岁如此小。

  萧衍不免大笑着拍手道“徐家小女啊,你可真是个妙人,朕怎么会怪罪你呢”又对着徐绲说道“徐爱卿可真是生了个好女儿啊,朕若是怪罪于她,岂不是毁了朕的“仁君”的好名声了,朕不但不罚她,朕要大大的嘉赏她。”徐绲见着龙颜大悦,心中的石头终于落了地来,看着徐昭佩的目光更加柔和起来,也拉着徐昭佩起来谢恩。萧绎看着徐昭佩的目光带着审视和复杂,这徐昭佩绝不是个简单的人,三言两语便将父皇哄得眉开眼笑,这是个八面玲珑的女人,才小小年纪这人际交往便可以处的如此娴熟,光是这让想要退婚便是难上加难,更别说那与小佩完全相同的容颜,让萧绎想要退婚的话都说不出口。阮修容看着儿子一直盯着未来的儿媳妇看心下了然,对着萧衍道“陛下,孩子们都还小,这肯定是坐不住的,倒不如让世诚带着昭佩去花园里转转,让年轻人多交流交流。”萧衍心下高兴,对阮修容这稍带越矩的行为也没有发作,只是念着阮修容做母亲的心便点头同意了,让萧绎带着徐昭佩去御花园转转,又接着与徐绲商量着婚礼的具体的事情。

  萧绎带着徐昭佩在御花园走着,心中五味杂陈,也不瞧着徐昭佩,也不与他说话,徐昭佩看着前面一股脑走着的人,想起民间流传的那些关于萧绎的话,她心中一闷,冲着萧绎叫着“你别走了,我可走不动了,再走怕是要出宫了”萧绎停下脚步,转身去看她,那徐昭佩早已径自坐在一块大石头上没好气的瞪着他,萧绎心下笑了,再是在大人们前表现的如何的成熟,她现下不过是未满十岁的孩童罢了。萧绎就站在那,不动也不说话。徐昭佩盯着眼前的人,细长的眉毛,高挑的鼻梁,尖细的下颚,那薄薄的嘴唇,徐昭佩抿了抿嘴唇,暗道“这湘东郡王生的倒是俊美,不过......”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她专门又看了看萧绎的一双眼睛,一只明亮的如钻石般的眼眸,而另一只则是空洞的毫无生气的眼睛,萧绎似乎是知道徐昭佩在想什么,心中满是鄙夷,不过是肤浅的女人罢了,这时她在徐昭佩眼中看到的却不是厌恶鄙夷,而是心疼和怜悯,这让萧绎心中一动,似乎有道坚硬的城墙倒塌了,他只是淡淡的说“我们回去吧”便不顾徐昭佩往回走,徐昭佩连忙叫住他,这下连敬语也忘了说“嘿,你是不是很讨厌我,因为我没有好看的容貌却是要做你妻子的人。”萧绎浑身一震,没有说话的继续向前走,徐昭佩这时急了,追着他喊道“我读过你的诗,外人皆道湘东郡王冷酷无情,但我不相信能够有如此细腻的心的人会那么冷酷,你不是一个会因为外貌而退婚的人!”萧绎这才停下脚步,其实在看到徐昭佩长得和徐佩一模一样的时候他退婚的心便不那么坚定了,他不可能让从小和自己一起长大的徐佩沦为众人的笑柄,哪怕徐昭佩只是顶着那样一张脸,而且现在的徐昭佩还没有给他戴绿帽的能力,凡事都可以扭转。他转过身来,对着徐昭佩笑着说“我确实很不喜你,但无关你的容貌,我还是会娶你的,你放心。”徐昭佩沉浸在萧绎的笑容里,让她羞红了脸,等萧绎都走出她的视线了,她才反应过来,落寞的低下了头,暗暗发誓:你不喜我没关系,我一定会让你喜欢上我的。

  一月后,建康城涌动热闹非凡。湘东郡王萧绎与侍中、信武将军徐绲之女徐昭佩的婚事全城瞩目,不仅是因为成亲的人,还因为当天发生的异事。据说徐昭佩出嫁的当天晚上,车子行到西州,疾风大起,掀起房屋,折断树木。不大一会儿,雪霰并下,帘幕都变成了白色。对此众说纷纭,有人道这徐昭佩是祥瑞大庇梁国,但是更多人却认为这徐昭佩和湘东郡王萧绎的成亲注定是不幸的。

  萧绎看着窗外的月亮,想着拜堂的场景,吐出一口浊气,道“终究还是娶进了门。”